护士推来了轮椅,但江知屿却倔强的牵着路青橙的手不松开,他们彼此搀扶着回到病房,闻讯赶来的医生大发雷霆,一堆人都被不由分说赶出了病房,他手法颇重地为江知屿做了一次检查,掀开衣服发现勉强长好的伤口处赫然是一大片红痕,江知屿被摁得来回辗转,趴在床边又咳了个昏天暗地。
医生最是讨厌不听话的病人,江知屿深有体会,咬着牙忍着疼挨了一顿训斥,护士帮他把该连接的线重新连上,扎点滴的时候发现他手肘处埋的针已经脱落了,一截小臂被晕染成了青紫色,下针的地方都找不到了,然后,护士也没幸免于难,以与病人同流合污的理由被训斥了一通。
江知屿挺愧疚,两片嘴唇刚动了动就被喝止不让讲话,他闭了嘴,可眼睛却盯着窗口。
路妈带着VV不方便,先和路爸回了家,路青橙与田静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她神色略显恍惚,掌心里还残留着属于江知屿的冰凉的汗,她有些耳鸣,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刚才与江知屿相遇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神情。
医生掩上门出来,怒火已经压下去一些,田静急忙起身询问江知屿的情况,她被告知除却人比较虚弱,体温比较高之外其余还算正常,路青橙动作稍显迟缓,但他们的谈话都收进了耳中,她打了声招呼然后推门进去。
护士在帮江知屿输液,但他气血亏得厉害,要不摸不准血管,要不针扎进去看不见回血,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见路青橙进来她更紧张了,松了止血带把针挂起然后跑出去找护士长了。
路青橙能够感觉到江知屿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她在卫生间里把手洗干净然后来到床边,看见江知屿之前惨淡的脸染着一层浅浅的红,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眸底闪着令人心疼的不确定。
“青橙…”
路青橙在床边坐下,她拉起江知屿的手仔细看了看,青紫色从细小的针孔处晕开连成一片,他的手臂和手背都是浮肿的,若非如此,整个人看起来怕是还要更瘦。
“疼吗?”
江知屿摇了摇头,比起伤口处煎熬的疼,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帮你?”
路青橙说话声音很轻,好像带着浅浅的蛊惑,江知屿甚至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便顺从地点点头,目光顺着她的动作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青橙…”
“嗯?”
“我感觉和做梦一样。”
不对,他最近做的每一个梦都是灰色的,醒来便是一身的冷汗。
“不是梦,江知屿,我在这里。”
江知屿看着路青橙,她握着他的手细致地寻找血管,然后有条不紊地绑止血带,动作没有护士熟练有速,可是每一步却笃定极了,她的脸上带着他熟悉的镇定自若。
他阖上眼皮心里想,路青橙一直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所以,向她隐瞒他受伤的事情是不是他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