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橙是个挺固执的人,轻易不会改变决定,人虽心软但也不会无原则妥协,尤其是在满腹心酸委屈的时候。
“我咳血的时候她离开了是不是?”
刚醒来那会儿他脑袋是混混沌沌的,梦境和现实重重叠叠分不清,可该清醒的时候还是应该清醒,自欺欺人有什么好?
“…知屿…”
“妈,其实我看到了。”
甚至还感觉到她冰凉颤抖的手指滑过他的脸颊。
“不是刚和你说什么都别想了吗?”
“她是害怕,不是想丢下我。”
江知屿盯着头顶笼罩在黑暗中的天花板,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还是能感觉到那一片惨白色有多冰冷。
他还是多少了解路青橙一些的,她看似无坚不摧,似乎比一般的男人还要能干,实则却是一个没有十足安全感的人,那些脆弱的情绪都被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如果不是特别相信的人,绝对不会撕开哪怕一点点裂缝允许他走近。
“我们是医生,平素见的最多的就是生离死别,虽然当时是我出了事,可您有自己专业的判断,也会比她坚强…妈,这样说并不是代表我没有像爱青橙那样爱您,而是觉得您是我妈…”
“江知屿,你不会懂,我和你爸捧着你的病危通知书无能为力的时候,我恨不得把你换出来,让我躺进去。”
“对不起,妈…”
“你不想让我怨恨青橙是不是?”
“是…她也是经历了一场生死的人,所以比您和我爸都更能体会当时的那种绝望和无助,我毫无预兆地在她面前发病,会吓到她是不可避免…”
“可是她把你丢下了…”
“其实那时候我挺伤心的,甚至有点绝望,还想要不就别再努力撑着了…可是我舍不得…”
因为太爱,可以原谅她对他的残忍,因为太爱,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纵容她原谅她,有时候江知屿也挺讨厌这样的自己,因为心软而优柔寡断,也因此造成他们夫妻长达一年的疏离隔阂。
“我当时以为她不会回来了…可睁眼的时候发现她在,所以,我就告诉自己之前的那些不过是一场梦,醒来有她在就好,她没有抛弃我。”
“可是我害怕,江知屿,你知道吗?我是你的母亲,把你交在一个不够珍惜你的人手里,我放心不下…我真的害怕哪天她又会冲动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她不会…”
路青橙不是那样的人,虽然固执,但并不会不认错,也不会在他需要的时候一走了之。
“江知屿,你纵容身边的每一个人,可到头来呢?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除了这一身的伤病!”
“因为爱才纵容啊,妈,夫妻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妥协的,她那么倔强,现在也为我妥协了…”
“可她不够爱你。”
“谁爱谁多一点,哪能算得清呢?”
江知屿蹙了蹙眉,输入体内的药水来了后劲,他胃里火烧火燎的,疼痛又开始张牙舞爪的扩散。
“又难受了?”
“还好…”
“不用骗我,你的病历我现在都能背下来了。”
田静搓热了手为他按摩,可他实在瘦的厉害,她的手指贴着他的肋骨感觉似乎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
“您是不是也告诉青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