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橙的手机藏在枕头下，趁路妈不在的时候她总会攥在手里，隔两分钟划开屏幕看一下，是不是调成了静音模式，有没有新信息，有没有未接来电，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不看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看了又觉得心里冰凉。
她甚至偷偷拨过江知屿的电话号码，拨一次是来电转接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按下去过。
路妈在病房外坐了一会儿，等脸上哭过的痕迹变浅一些她才慢慢起身，推门进去，路青橙正靠在床头发呆。
“想什么呢？”
“妈，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可能得再住几天。”
“我感觉好的差不多了，要不和医生…”
“你可别乱来，失了那么多的血，看看你现在的脸色，连点…”
连点人气都没有，和江知屿的差不多，路妈没敢往下说，语气已经带了哽咽，路青橙没再吭声，抬手帮她擦拭眼泪。
“这次我绝对不允许你自作主张，一定要医生允许你出院才行，路青橙，你答应我！”
从一个病房转到另一个病房，看过江知屿再看路青橙，路妈终于能够体会田静前些天是有多么不容易，一个人得有多么强大的精神力量才能支撑下来这样惨烈的变故，她不如田静勇敢，总是想不由自主掉眼泪。
“您别哭了，我听您的还不行么？”
田静被江知屿那一句话问得懵了片刻，她看着他眼睛里因为疼痛而氤氲起的水汽，额角青筋凸显，嘴唇白得惨淡，一下一下恍恍惚惚地轻声呢喃。
“江知屿，你别再想她们了行吗？求求你也替我和你爸想一想…你知不知道我们守在手术室和重症病房门口的时候有多绝望？”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田静一颗心被剜了千万次，每次都痛不欲生，她装作刀枪不入的样子来回奔波，只不过想要回一个完完整整的江知屿。
“妈，您别哭，是我不好。”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江知屿的手腕上，真的是忍不住了。
“对不起…”
江知屿压抑着翻涌上来的咳意，田静的哭声戳在他的心口，疼痛张牙舞爪地向外撕扯。
“你不好起来怎么能给她们幸福？我和你爸还需要你，刚刚你是在做什么？江知屿，你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多少人花了多少精力救你？”
“我就是觉得疼…”
心疼，身上哪里都疼，恍恍惚惚地便开始绝望。
怪不得会遇上不好对付的病人，你让他往东他偏往西，你不让他触碰伤口他偏偏要和你对着干，因为以暴制暴会获得短暂的轻松。
“疼你就说话啊，你别乱来行不行，江知屿你自己就是医生啊！”
“妈…对不起。”
“你忍着点，我叫护士来给你处理伤口。”
护士帮江知屿重新上了药把伤口包扎好，在田静的要求下给他注射了止疼针，江知屿偏着头不敢再用力咳嗽。
“江知屿，答应我，安安心心的接受治疗好吗？”
“好。”
“你有许多人，可是我和你爸只有你一个，我真的不想再接病危通知书了。”
“对不起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