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屿怔怔的看着路青橙,他有点受宠若惊,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任由着路青橙帮他擦去唇边的血迹,她的表情柔和,动作一丝不苟,是他曾经非常期盼但却很少能得到的温存暖意。
“你出了很多汗,我帮你擦擦身体好么?”
他身上的病号服都犯潮了,肯定黏腻的难受,路青橙重新洗了毛巾回到病床前,看见江知屿眸子里的愕然铺满眼底,她心里又揪了一下,原来以前她竟然会做得那么差,少有的一丝关怀就能让江知屿幸福的不敢相信。
“江知屿?”
见他傻愣愣的没什么反应,路青橙不再询问他,兀自伸手去解他的衣扣,解到第三颗时她的手腕却突然被攥住。
“不用你。”
“怎么了?”
“我自己来。”
胸腹间横亘了两条蜿蜒的刀疤,伤口刚刚长好,针脚都特别的明显,丑陋又触目,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让路青橙看,也没来得及说服自己完全接受这样的变故。
“你现在还有力气吗?”
路青橙能感觉江知屿到攥着她手腕的手不过是虚虚地搭在上面,只要她稍微一挣扎就可以挣脱掉,但是这会儿,她突然舍不得与他背道而驰了。
“你别擦好吗?”
江知屿的语气微带着央求,手指施加了力道去捏路青橙,另一只手进攥着领口。
“怕我看到你的伤口?”
“别看…”
“可我是你的妻子啊。”
“别看,行么?”
“江知屿。”
“至少现在…先别看。”
路青橙瞥见他手背上插着的针管里有聚了回血,她顿了顿,然后把手慢慢松开。
“好,我不动你了,你躺好了,把手放下去。”
每个男人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好像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尊严,放在每个人的身上都不尽相同,或者有人追求完美,或者有人追求独一无二,总之那是他们努力防守的固执,硬碰硬似乎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路青橙明白江知屿的心情,所以没再强求,她重新把扣子扣上,帮江知屿平倚在床头,滴管里那截红色又变回透明。
“江知屿,慢慢来,我会等着你过了自己的那一关。”
田静送了路妈回来发现江知屿已经醒来,医生正在病房为他做检查,路青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里,她的头撇向窗外。
有路青橙在场,江知屿抗拒解衣扣做检查,她只好坐得远一些,她顺从的态度反倒让江知屿有些犹疑,隔着重叠的人群,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影里。
“以后不遵医嘱看我还再管你!”
江知屿的主治医生是他当年在外科轮转时候带他的老师,年纪与田静相仿,平时不苟言笑,但是工作从来都是尽职尽责不容许半点疏忽,对自己要求严格,对手里的病人也一样如此。
“抱歉…”
“你是和我道歉吗?你该和你自己道歉!亏你自己还是个医生,以后出去别和人说我带过你!”
“…”
“让你们主任也看一看,还在我面前吹嘘他手底下的人各个都是中规中矩的好苗子,他眼睛是长后脑勺上了么?”
“…”
江知屿没敢吭声,消化科和外科主任从毕业分到龙城医院就彼此相看两厌,碰面只要不斗嘴就好像浑身长了虱子似的不舒服,这时候他要是敢替主任多说一个字,少不了再额外被训一通,江知屿忍着被折腾的痛心里才开始懊悔。
“好好养着,别再惦记着张进的事,他已经复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