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叶有福还是楚轩,他乡遇故知总归是件令人欣喜的事情。只是,看着佳人那欣喜,殷切,怜惜的复杂眼神,这份欣喜之中,未免就有了几分其他的复杂情感。
如果将孟冰莹换成与他相得的圣家四兄弟,或者与他相知相合的诗韵,他此刻都势必要酣畅的开怀畅饮一番。然而此刻面对孟冰莹,楚轩的心头远没有他外表表现的那般平静。
说是展露锋芒,其实又何尝不是烦躁的有着几分要故意找他人麻烦的意思在里面呢。
孟冰莹的心思则更加复杂,欣喜过后,甚至来不及与他叙旧,他又身处在了麻烦之中,而且这麻烦,归根究底似乎与自己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今时不同往日,在星光学院的时候,星光学子无论如何行事都是有着诸多校规约束的。而且她身为孟连臣的女儿,在星光学院可以说是小公主一般的存在。如果不是她性情温和,行事低调,几乎可以无所顾忌。
但是在这日耀学院,虽然因为交换生的关系让在场众多公子哥儿们有所顾忌,不但失礼,但也仅仅是不敢失礼而已。之所以这般殷勤,无非是追求的手段罢了。
此刻的她,若是出来打圆场,或者替叶有福说话,只能适得其反。可若不替他说话,难不成要眼看着他吃亏不成?
孟冰莹正有些焦急的想着,她身侧一名瓜子脸,卧蚕眉,容貌清纯可人的红衣女生不满的嘟起了红唇,不满道:
“你们吵什么啊,都快饿死了,怎么还不入席啊。”
一旁的另外一名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叶有福与孙正茂斗鸡一般争锋相对的绿衣女生扫兴的瞥了撇嘴,没好气的白了红衣女生一眼,又瞧了瞧神情尽量显得平淡,但焦急之意溢于言表的孟冰莹一眼,终究叹了口气,帮腔道:
“是啊,委实有些饿了呢,还是先入席吧。”
孙正茂脸色一阵变换,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轻哼了一声,对着孟冰莹四女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
“冰莹,芷水,行雪,洛水四位美女芳踪莅临,本公子不胜荣幸,四位美女请上座。”
孙正茂的反应让楚轩微觉意外。这位绿意女子明明是走在孟冰莹身后的,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来说,其地位应是低于孟冰莹的。即使是孟冰莹,在这个时候说出话来打圆场也是没有用处的,除了身为当死人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孙正茂买不买孟冰莹的面子只在一念之间。
而那绿衣女子开口……孙正茂显然是不愿卖她这个面子的,最终却答应了,这其中……却有几分对那绿衣女子身份忌惮的味道在里面。这样的一幕,自是有几分耐人寻味的。
不过嘛,也只是耐人寻味罢了,具体如何,楚轩还真没兴趣然探查。孟冰莹既然找到了自己,那么也就没有了长袖善舞的必要,这群公子哥儿们,今日过后也就没有结交的必要了。反正,他是楚轩而非叶有福,这群公子哥儿们就算是日后日耀帝国的基石那也充其量配做他的抢下亡魂而已,又有什么资格让他挂心?而且就算他此时必是是叶有福而不是楚轩,也有诸多制衡的手段将这群公子哥儿们玩弄于鼓掌,又有什么好忌惮的。
至于绿衣女子,虽然一开始也抱有了看戏的心思,但她能看在孟冰莹的面子上替自己说话,倒也算得上是值得一交,自己只需对孟冰莹稍微加提点就是了。
等等!心中念头飞速转动的楚轩忽然醒悟过来。冰莹小学姐又不是诗韵,自己替她做出这般远的筹码干嘛?犯得着老母鸡护小鸡崽一般的护着她吧?
算了,护着击护着吧,虽然她为了自己来到日耀帝国呢。这般的聊以宽慰着自己,就连他自己都请情不自禁的为自己的掩耳盗铃苦笑起来。
众人如约如席,彼此之间言笑晏晏眼,之间的不愉快仿若未发生一般。
然而,任谁都知道,之前的这一幕也只是仿若未发生罢了。叶有福举止优雅而得体,还看不出什么,但孟冰莹神思不属,,美目不是看向叶有福,却又很快移开目光的一幕几乎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除了孟冰莹,在中诸位公子哥儿们看向叶有福的目光也隐约的带着几分敌意——自己追求的佳人被人捷足先登,没有敌意才怪。
这群人中,当属对孟冰莹用心颇深,且适才被楚轩扫了面皮的孙正茂最慎。
叶有福一如之前的开怀而饮,除了偶尔与孟冰莹含笑对视,其实时候基本上都是自顾自的喝酒——反正冰莹小学姐一与他对视就如同受了惊的小兔般移开目光,这酒自然也只能独酌了。
当然,这个念头也仅仅是在楚轩的心头一闪就被他自己扑灭了,孟冰莹不移开目光难道还像诗韵那般“喂”他不成?
“听闻叶有福擅长填词作曲,当着四位佳人,可有诗词奉上?”
叶有福自顾自的饮酒,旁若无人,这样的一幕让孙正茂越发不爽。忍了再忍,终于按纳不住,将矛头指向了叶有福。
你若是不作,自是可以大家讽刺。纵然做得,做得甚好,也可以将你彻底归入以技娱人的乐人,也好让伊人看清着叶有福,看清叶有福究竟是什么东西,又如何配得上她!
心中如是想着,孙正茂暗自得意,看向叶有福的目光不禁带上了几许戏谑与玩笑。
“呵呵。”
正举杯畅饮的叶有福的酒杯微微一顿,随即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呵呵一笑,看向孙正茂的目光同样充满了玩味。
孟冰莹顾忌着什么他自是知道的,他虽然不惧孙正茂任何行事的挑衅,但佳人一片心意,而且只是些许意气之争罢了,他也没有锱铢必较的必要,索性退了一步。
然而,退上一步自是无妨,退上两步却是不肯的。
叶有福饮罢杯中美酒,目光悠悠然的看向孙正茂,失笑道: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本公子的诗词虽可雅俗共赏,但俗也是有个限度的,太俗的人听了本公子的诗词,未免暴殄天物,还是算了吧。”
一抹深沉的愠怒之色招孙正茂眼中闪过,冷然道:“你的意思是本公子俗不可耐,不配听你的诗词了?”
叶有福轻然一笑,用充满了安慰的语气道:“既有自知之明,俗不可耐倒也不至于。”
孟冰莹长了长檀口,美目之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终未出声。她算是看出来了,因为自己的关系,叶有福的麻烦孙正茂是找定了,而有叶有福也显然不是个肯吃亏的主,面度他人的挑战,也只有悍然反击的份。
“只是这般饮酒畅谈却也无趣,有福公子若是有精擅此道,不妨赐下一二佳作,与在座诸位赏鉴。”
出言解围的依旧是那个绿意女子,通过一番饮宴,楚轩已经得知了她的芳名——甄洛水。
无需任何人的介绍,仅凭孙正茂这前将军府的三公子对她的忌惮以及姓氏就可以猜出她的来历了,自是日耀帝国第一商业家族甄家一脉武疑了。
甄家一脉,在卫健桓,甚至赵云雷眼中算不得什么。但这也仅是对这二人而言罢了。就身份而言,赵云雷未来是注定要继承后将军府的权势与地位的,是帝国未来的顶梁注视,就算甄家到时候成了皇亲国戚,那充其量也是同殿为臣,孰高孰低,为未可知。
而孙正茂,虽然是与后将军府并排列为五虎将军的强将军的儿子,但却不是继承家业的那一个,其身份地位其实是逊色于赵云雷不少的。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坐镇中央的后将军赵所向无论是个人实力,日耀大帝卫无常的荣宠与信任,无疑都输五虎将军之中的第一人,亦是帝国当之无愧的军方第一人。
此外,赵云雷日耀帝国年轻一辈第二人的称呼可不是用来说笑的。在日耀帝国年轻一辈第一人是卫健桓这个帝国未来储君的基础上,赵云雷这个日耀帝国第二人,无疑将会是日耀帝国未来仅次于日耀帝君的第一高手。
在这样的家世背景与身份下,赵云雷自是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了,就算是面对甄洛瑶本人也不需要低上一头。
当然,这样的资格也仅限于赵云雷一人罢了,身份逊色他一筹的赵云国就不行了。
就身份的对比而言,同为五虎将军之子,同样是安于享乐的纨绔的赵云国与孙正茂同样是孙正茂逊色赵云国一筹,不过这样的对比也仅仅限于与二人沾不上边的大事罢了,就争风吃醋的小事而言,二人自是你来我往,各凭手段了——若是两家起了冲突,最终占据上风的一定是后将军府赵家,但真的面临前将军府孙家的攻击,赵家也决计不会好过。试问,两家又如何会为了两国不是嫡系传人的纨绔真的闹到那一步呢——真的闹僵起来,只怕不待两位五虎将军出面调解,日耀大帝已经第一时间痛骂二人,熄灭军方的不和了。
然而,有趣的是,尽管这样的对比在赵云国与孙正茂之间不存在,但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却是存在的,逼入甄家。
甄家的日耀第一商业家族的位置是有些分量的,但真正让人动容的却是甄家洛瑶太子殿下未婚妻,也就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的身份。
这样的身份摆在面前,赵云国或许可以凭借这家与甄洛瑶平等对话的兄长而淡然处之,但孙正茂……他的兄长在甄洛瑶面前是要低上一头的,她面对这个甄家的子弟,也只能如是了。
当然,值得孙正茂这个后降幅府的公子低上一头的甄家子弟,自是与甄洛瑶关系十分亲近的姐妹了,亲姐妹十有八九,堂表姐妹是十有一二。
至于其走在孟冰莹身后,那更是简单不过,了甄家的远方亲戚的身份作为了掩饰罢了。既然做了掩饰,那自然是为了低调,不愿被人察觉。这话一点从叶有福之前对赵云国有意无意的试探便能清楚一二。至于孙正茂对甄洛水的忌惮,无疑是这个色中饿鬼见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进行了追求,追求不得用了不光彩的手段,结果提到了铁板才知道的了。
这一切,君只是叶有福心念随意一动的猜测罢了。当然,如果这都能猜错,他也就不是我们的主角——九窍玲珑叶公子了。
“小女子今日听闻了《明月几时有》,实为局世难寻的上佳之作,今日姑且吟来,供诸位同赏。”说罢,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来,檀口张合,清脆悠扬的歌声自其喉间发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听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相较原词忧郁之中带着的几分怅惘,在甄洛水那绝妙的歌喉之下唱出,更多了几分空灵缥缈的意味,特别是那“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之句,竟真的带给了人们如林仙竟的奇妙感觉。
“好,好曲,气韵悠远,深情无限,其中韵味引人遐思,当真不愧是一首足以传世的名曲啊。”
“哈哈,不仅曲好,洛水姑娘的歌喉也是一绝啊,如此佳作在洛水姑娘这等声音宛若天籁般的佳人吟唱而出,当真是相得益彰啊。”
……
曲确实是足以流传千古的好曲,甄洛水的音乐天赋也着实不错,唱的也很棒,场中这群公子哥儿们听惯了名曲,也见惯了女子美妙的歌喉,在此刻的赞美却大多都是发自真心的。
随着众人的夸赞,一声欣然已极,似乎由衷的赞美的声音压过在场诸位公子哥儿们,突兀的响了起来:
“如此好词好句,着实令人大开眼界啊。本以为所谓的佳作不外乎几日前的《水调歌头》,今日听了洛水吟唱的《明月几时有》才知词曲的巅峰为何,与之相比,原本值得一提的《水调歌头》在它面前简直是萤火之余皓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