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云夫人的迷茫
乞丐少年2025-07-02 20:544,249

时间就像是个处于叛逆的孩子般不听话,在你需要的时候他总是如白驹过隙般飞速流过。而在你希望它过的快一些的时候他又偏偏慢吞吞的,一滴一嗒,一分一秒之间仿若有着无穷的间隔。

  在田家数十武者度日如年的等待中,时间不急不缓的度过了小半日的功夫。

  满山的大火依旧未曾熄灭,甚至看不出有任何减弱的趋势,但在火海中奔逃,挣扎的田家武者的声音已经逐渐低了下去。或许他们已经意识到大声呼救除了浪费体力与斗气全无用处而停止了呼救,更或许……他们已经尽数葬身火海!

  .

  围绕着落叶山巡视了一周的田家三兄弟回到云夫人面前躬身复命道:

  “母亲,还是没有动静。”

  云夫人端坐在一块巨石上,神情憔悴,一副精明女强人形象轰然倒塌,此刻的她神情憔悴而又仓皇,原本明媚动人的俏脸已然不负往昔光彩。

  这样的禀报已经不是云夫人第一次听到了。云夫人对此很是淡然,又对三人命令道:

  “吩咐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不可大意半分,付出了这般的代价,若还是叶公子逃了,那我们所有人就都成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众人在一番分析后得出结论:叶公子引爆落叶山并不是什么鱼死网破的同归于尽,而是迫不得已之下的后手。换言之,这场大火很有可能要不了叶公子的命!

  众人略做商议,便有了计较。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将田家的一众人分散在落叶山的四周,将落叶山团团围住,以便在叶公子突围的时候进行拦截。

  落叶山方圆数十里,修说田家眼下的区区五十几人,便是原本的一千多人想要围住整个落叶山也是异想天开,这样的办法着实不够高明。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如此。

  说是不要懈怠,实际上云夫人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从她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就可以辨别一二。田家剩下的几十人与其说是在监困,拦截,还不如说是监视。

  不管叶公子是葬身火海还是突围而去,总要知道他的死活才是。这群人起的其实就是一个眼睛的作用而。

  三四十名武灵、武灵以上的强者去对付百十个武者,依旧是大炮打蚊子般轻松碾压。但经历了八门金锁阵以及火烧落叶山两件事后,还有人这么认为那脑袋绝对是被门挤得进了水!

  当然,就算是对叶公子恨之入骨的云夫人也难免存了这样的心思。

  但是人便有侥幸心里,云夫人也不曾例外。万一叶公子因为动用秘法,使出武灵修为而遭受到难以承受的反噬,那么他们田家未必没有机会。失去了叶公子,尖刀死士也只是一群比其他武者强一点点的武者而已,那样的力量还不够他们田家随便派出的一二个武灵捏的。

  嗯,当然,这只是田家人的看法,真相如何,谁捏谁,如果没有“叶公子”那么谁不够谁捏的那就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云夫人的语气让田杰豪微微发闷,嘴唇张了张,忍不住开口劝道:

  “母亲,如今父亲尸骨未寒,且大仇未报,头天际也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您可千万要振作啊!”

  既然叶公子只是不知生死,那么云夫人肯定是不会继续寻死了。不过她这番姿态也着实令她痛心。云夫人虽为女子,但性情一向刚毅,丝毫不输男儿。

  田道光死后以一己之力震慑同为西南霸主的黄家,曹家,让田家依旧犹如巍峨大山般毅力不倒,所依赖的全是她一个人的手腕与威望。

  然而此刻,因为一时的疏忽竟遭逢如此大变,让田家从威震西南的霸主变得一个危如累卵,云夫人也跟着从一个指点江山的女强人变成了一个个神情凄楚的孱弱的女子。这样的变故与反差让田杰豪的心头委实不是滋味。

  无论是出于孝心还是家族考虑,田杰豪都不忍见到云夫人这样。这番劝解,字字真心,句句肺腑。

  然而,云夫人对此却显得有些木然。聪明人钻了牛角尖形成的心结可比蠢人重多了,不是言语能够化解了。云楚楚能化解叶公子的心结,那是她用她的心融化了叶公子的心,而能融化云夫人的心的那人已然不再!

  云夫人木然的听着田杰豪的劝说,唯有在提到田道光的时候,美目亮了亮,有了一丝神采,但又很快暗道了下去。云夫人惨笑道:

  “都已经一个月了,尸身怕是已经开始腐化了吧,谈何尸骨未寒啊。”

  田杰豪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但于情爱之事涉猎太少,又哪里知道云夫人的真正心思?

  云夫人刚强半生,巾帼不让须眉,这样的她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打击倒的?即使田家受她所累,田家的遭受的巨大损失,令她懊悔羞愧,也不至于让他陷入如此软弱之中。

  真正让她心丧若死的是叶公子引爆落叶山,让她误以为叶公子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同归于尽的那一刻。

  尽管现在已经知道那是叶公子的计策,但她却忘不了那一刻死寂一般的心弦。

  报仇,田道光死了,为他报仇便是她活着的唯一动力,但当误以为真正复仇的那一刻她才能突然醒觉,即使报了仇也全无意义,田道光已经死了,报仇了他也无法活过来,甚至再看他一眼,对他笑一笑也成了奢望!

  一她所做的一切,不惜燃尽整个田家的辉煌,换来的只是压抑在心头的那股气罢了,那股气没了,她的生命也就失去了最后的色彩!

  即使现在知道叶公子还活着,但心头对叶公子的恨意却再也无法做到如之前那般的不共戴天了。至于原本心头积压的郁气,一经消散就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她,便犹如那行尸走肉一般,虽有生机,但生命却全无色彩。

  这样的她,即使不能释怀对叶公子的仇怨,即使依旧想着置叶公子于死地,但却再难提起多少心气了。

  云夫人的话让田杰豪一阵无言,不知如何应答。

  云夫人却也没想让他回答,她的心事修说他不知道,即使他知道,又岂是言语所能劝解的,只是疲惫的挥了挥手,道:

  “罢了,你去吧。”

  田杰豪张了张嘴,暗中暗叹一声,躬身一礼,道

  “这里有劳母亲盯着了,孩儿去其他地方巡视了。”

  因为人手不足的关系,除了田家三兄弟负责巡视,其他人都在固定的地点盯着一定范围,以此来监视叶公子。就连云夫人也不例外,她也主动要了一片地方进行监视。

  云夫人凡事都驱使属下去完成,很少亲力亲为,这是身为侯爵夫人的特权。但这不代表她就是个弱质纤纤的女流,相反,她非但是个武者,而且修为在田家一众人中还是首屈一指的存在。监视甚至拦截叶公子一众的任务她足以胜任!

  这一点罕有人知道,不过却不难想象。作为名义上的武王,实际上上已经突破成了武帝境界的田道光的妻子,有着让常人侧目的修为又有何奇怪?

  “你说……”

  田杰豪退出了老远的距离,云夫人带着浓浓迟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田杰豪的脚步噶然而止。

  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田杰豪却猜到了云夫人想问什么:

  “你说,叶公子葬身这场大火的可能性有多少?”

  这个问题田杰豪也思忖了良久,闻言不假思索的道:

  “此事两可之间,熟难预料!”

  云夫人一愣,回头看向田杰豪,奇道:

  “你说什么?”

  田杰豪道:

  “叶公子的八门金锁阵看似玄奇,其实却凶险无比。不仅是是他结合虚实之道迷惑我们的问题,还有八门金锁阵本身。

  那群武者在阵法的运转下看似轻松随意的躲过我们的攻击,但那必然是叶公子倾尽心力计算的结果,孩儿相信,环顾整个苍穹大陆能够复制这一点的也绝不超过五指之数。

  而且即使是以叶公子这等可怖的智慧做来也是极为凶险的,但稍加不慎,就难免有所损伤。不,不是有所损伤,那群尖刀死士修为太低了稍加不深,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全军覆灭的结果。

  那般繁杂的阵法却只有区区百人布阵,那么毫无疑问,阵法中每一个人的作用都是不可替代,也是不能出错的。换言之,阵法中的每一个尖刀死士的出错都会意味着阵法出现了一个破绽!

  越是精妙的阵法,出现了破绽便越是致命。从叶公子之前撤阵的时候八门金锁阵损失近半便可以证明这一点!

  当然,叶公子敢这么做那就是有着尖刀死士不出错的信心的,想来三年前胡城一战他就做过这方面的打算吧,却不想这样的布置反而落在了我们身上。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不能否决其中的凶险之处。

  换言之,八门金锁阵其实也只是在我们看来棘手万分而已,对叶公子而言无异于钢丝上跳舞。稍有疏忽便万劫不复。这样的可能性,便是多智如他怕也难以把握吧?对智者而言,凡事都力求稳妥,也只有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不得不行险一搏。

  这便说明,我们来势汹汹之下,只有百余武者而已的叶公子以八门金锁相对便已经是行险一搏了,而之后的引爆落叶山,那是在八门金锁阵破后,必然是更加凶险的奇谋。

  这一谋划的凶险之处毫无疑问:除了叶公子被反噬,便只有他们能否安然的在火海中活下来了。

  要知道,叶公子是宁可率领一群武者以阵法与武灵,武尊们纠缠,也不愿引爆落叶山的。

  也就是说,引爆了落叶山,叶公子纵然有生机,那也绝对不是十足十的,甚至概率颇低的。”

  云夫人一头雾水的听着田杰明的长篇大论,本欲阻止,却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便听他把话说完。沉思片刻,细细品味,觉得其中不无道理,不由暗暗点头。感叹道:

  “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此次擒杀叶公子我田家损失惨重,即使胜了也与失败无异,但你却能因此而成长,你们兄弟也因此而不再萧墙,倒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只是……”

  田杰豪躬身听着云夫人的夸赞,心头微松。却不是得意或者骄傲云夫人的夸赞或者智慧,这没什么好得意的,云夫人的智慧眼光都在他之上的,只是未如他一般于战阵争伐一道深入学习罢了。

  就算如此,如果不是云夫人心绪不稳,也不知想不到这些。

  之所以心头微松,是因为云夫人在说这般话的时候,恢复了几分往昔的风采。

  想到这里,田杰豪连忙问期待的问道:

  “母亲,只是什么?”

  云夫人哭笑不得的望着田杰豪,苦笑道:

  “你有这般见解我固然欣慰,只是……谁问你这个了?”

  田杰豪:“……”

  这回轮到田杰豪发愣了,呆了半晌,田杰豪苦笑道:

  “母亲,那您要问什么?”

  云夫人却罢摆了摆手,索然无味道:

  “罢了,你去吧!”

  事实上,云夫人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想问什么。难道是应该给田道光报仇么?或者是给田道光报仇正确么?再或者,给田道光报仇有什么意义?

  这些问题似乎想也不用想就能回答,只是,答案……

  为何她的心头总是不自觉的对这些泛起疑惑呢?

  见云夫人又回到了之前的颓丧的模样,田杰豪不由愕然。

  田杰豪楞然间,云夫人的怒喝响起:

  “滚,让本夫人安静一会!”

  “啊!”

  本能的,田杰豪下意识的打了个机灵。

  云夫人的积威早就埋在了田家一众人的骨子里,田杰豪正神思不属的寻思着云夫人的变化,却不想,云夫人突然大喝出声。惯性使然,田杰豪差点就真如云夫人说的“滚”起来。

  不是田杰豪不堪,而是云夫人的积威太深。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之前的变化才让田家兄弟那么的不适应。

  按照云夫人的吩咐“走”出一段距离,田杰豪忽然会神,转身惊讶的望着云夫人,喜道:

  “母亲,您……”

  云夫人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笑骂道:

  “贱骨头,非要骂你几句才安心么?”

  田杰豪微微尴尬,心头却长出了一口气。云夫人现在依旧带着几分往日不曾见过的多愁善感的感觉,但瞧她此时神情,他就知道,根本不需要担心她什么了。

  云夫人摇头笑了笑,微微闭目,神情异常疲惫,道:

  “你去吧,让我安静一会”

  话未说完,双眼又陡然睁开,一抹锋锐的寒芒自眼底射出,目光冷然的盯向了她所监视的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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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谋万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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