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阅周天的“先进”程度丝毫不逊于二十一世纪的电脑。不仅可以调出此刻落叶山发生的一切,还可以将此刻发生的画面进行放大,甚至细化到二人的手上。
理论上讲,二人即使是手握着手的交流,如果有心人通过气运之力探查,再进行临摹的话,也是可以还原二人的对话的。
但这也只是理论上讲罢了。
“叶公子”与“云楚楚”二人心意相通,一个字往往写出一笔,对方就明白了用意,因而手中在彼此掌心划过,速度极快,写出的字,潦草而又散乱,甚至有的字只是写出一二比划就写下一个,一番交流下来,二人心意相通的知道了彼此在说什么,换做别人,得到的只能是彼此在对方掌心的一些鬼画符罢了。
叶公子不愿以此刻样貌见人说话,此刻又在装睡,这么与云楚楚交流自然并无不妥。而起隐蔽性又保证他们的交流较之传音入密还要靠谱。
可以这样所,无往而不利的普阅周天,面对情比金坚、心意相通的二人,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于是,有趣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这个字字句句都要小心谨慎的时候,“叶公子”与“云楚楚”不动声色的以彼此的身份进行起了楚轩与叶公子的交流。
更有趣的是,二人就这样以手代口,堂而皇之的交流的速度,在二人的心意相通的作用下,其速度竟丝毫不比用嘴巴说话满上半分。
对于云楚楚……不,应该诗韵的提问,楚轩毫不意外。用那只白嫩的小手在她温润如玉的纤手上捏了捏,小小品味了一下那嫩如凝脂的触感,随即在她手中写道:
“这次我是叶公子,一切皆在我们掌控之中,尖刀死士死可复生。但若日后我若成了楚轩。这样的一幕再次发生,尖刀死士恐怕就真的损失近半了。”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有着一众愿意,甚至渴望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属下,那是一件难能可贵的幸事。又有着一个温柔美丽,聪敏乖巧几近全能的妻子相辅,那是十辈子也修不来的。
这一点上,叶有福与楚轩其实很像。不同的事,叶公子别无选择的走上了他坚持要走,知道道路坎坷也要走下的路,他的路,已经趋近于黯淡无光。
而他楚轩,这条路才刚刚开始,尽管有着一路凯歌的可能,却也不排除比叶公子更加悲剧的可能!
他此刻演绎着叶有福,经历着叶有福的一切,那份尖刀死士败亡与损失近半的选择,那份为了活下去而变成怪物的担当,他都是感同身受。有着叶有福的前车之鉴,楚轩的心头又岂能没有波澜?
那让作怪的小手让诗韵心头暗暗好笑,也更加确定“叶公子”是受了秘法反噬不假,但楚轩却安然无恙的事实。
松了一口气之余,促狭之心也起,抓着叶公子那只肉嘟嘟的嫩手也学着叶公子的样子揉捏起来,同时,在他的手中写道:
“你不该顾虑这些的。
再说了,你的顾虑刘统领已经回答你了。对他们而言,让他们不能随你而战,比为你战死还要残忍。
演戏对你我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尖刀死士这群耿直的汉子却不会。我都能听得出,你必然更能听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绝非是在演戏,他们是在以歌明志,他们已经发出了自己的声音,用可歌可泣的豪情告诉了你他们的志向!”
一边揉捏一边写字交流,这对别人来说几乎不可能,但对心意相通的二人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小手”自然不甘心被“玉手”蹂躏,奋起反抗。两只手掌,在交流之余顺便“切磋”。
大手与小手之间的交锋,吃亏的肯定是小手。最终的战果是“小手”被“玉手”紧紧的抓在了手心里蹂躏,“小手”在挣扎无果之后也只能默默接受了。
认命的任她握着了。反正那如丝如绸,温润如玉的触感对“小手”来说也是一件美事。
楚轩继续在诗韵的玉手中写道:
“正因为他们没有顾虑,我才顾虑啊!我的心思,你真的不明白么?”
握着楚轩的玉手微微一松,楚轩以闪电般将手抽回,再次回到诗韵掌心的,已经是一直干巴巴老朽的手掌。
白嫩小手变成了干涩的老手,诗韵微觉不适,却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将它放在手中轻轻摩挲那僵硬干瘪的皱纹,在楚轩的手心写道:
“羽毛虽然稍微增加了你飞行的负担,但却可以为你遮风挡雨。尽管你不畏惧风雨,但能遮蔽总是能避免许多没必要的麻烦的。”
老手重新将诗韵的纤手抓在手中,得意的捏了捏,又要换回小手,却又被诗韵抓住了。
用小手去抓诗韵的手,那是因为他不想诗韵看到他老朽的一面。但小手被“欺负”了他却换成了老手,那是因为他知道,诗韵不介意他的苍老。这一番交谈不是属于“叶公子”与“云楚楚”的,而是楚轩与诗韵,大手,小手,其实是情感的转达。
在用“老手”握了握诗韵后还是觉得小手好些——至少触感好些。然而诗韵却阻止了他换手。无论小手还是老手,无论苍老还是稚嫩,他对她而言都是楚轩,都没有区别。注定天长地久的他们之间不存在所谓的白头偕老,他苍老的大手不是上却能体会到几分其中的意味。
手中的小动作透露着温暖彼此的深情,二人的交流也在继续着:
“你把我比作鲲鹏,其实你错了,我只是……”
写道这里楚轩停了下来,没有继续。
诗韵唇角一丝笑容一闪而逝,随即在其手中补充道:
“你只是一个好色的男人而已!”
楚轩写道:
“把好色两个字去掉吧,我真的好冤枉的。”
前世的那些纠葛令楚轩颇感身心俱疲,这一世诗韵能走到他的世界中他自己都觉不可思议。那份心灵相通注定了他们之间极深的渊源。这一切尚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弄清楚的。
但说到底,他“招惹”的女子也只有诗韵一人而已,紫云被庄梦蝶强推给他的云兮雪与诗韵正努力撮合的孟冰莹,他又没“笑纳”,花心二字从何说起?
诗韵写道:
“去掉也成,男人二字足矣!”
动心即花心,非要笑纳才花心么?云兮雪、孟冰莹这等奇女子,无论性格,情义,相貌均有着打动任何“男人”的资本。
不待哭笑不得的楚轩回应,诗韵又写道:
“楚二哥,诗韵是女人呢。你的……女人!”
诗韵的话让楚轩微微一愣,随即便是感到一阵好笑。
楚轩哪里不知道这妮子的心思,诗韵在询问尖刀死士追随他的事情,也是在说她自己。希望成为他羽毛的可不仅是尖刀死士的士卒们,还有她武诗韵。
诗韵毕竟是与尖刀死士是不同的,既然认定了她这个妻子,那么夫妻一体,他注定无法抛下她,也不会抛下她。
他分别用苍老与稚嫩的两只手握着他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唉,真不知是该说她聪明还是说她傻。
……
将整座落叶山都覆盖的火海的最中心,一座由叶公子布置的阴阳逆转大阵置于其间。在大火的炙烤下,虽然犹如风中烛火般摇摆不定,却始终不曾熄灭。
阵法中,损失近半的尖刀死士犹如休养生息的野兽,在叶公子的命令下默默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尽管外面是无尽的大火,尽管外面还有云夫人在虎视眈眈,蓄势待发。但一众尖刀死士却没有丝毫的担心。因为他们都相信,在那个人的统领下,他们一丝不苟的执行命令就是最佳的战略。
不仅处于对那个塑造尖刀死士的惊才绝艳的天骄的信服,也是身为战士的他们对于战斗的渴望与期待。
战争之于他们,就像是美酒之于楚轩,说不上不可或缺,但却是最为渴望的享受。
叶公子云云楚楚拉着小手,手指在彼此手心间比划着,凭借着二人之间的默契交流着。
这样的若是火海外面田家一众提心吊胆的监视着火山,紧锣密鼓的守候着的众人看到,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幸好,田家一众看不到这样一幕了。
时间只是过了大半日的功夫。尖刀死士用过了行囊之中储备的食物和水,休息充足,恢复了最佳的作战状态,田家被困于火海中的一众武者也已经在大火的炙烤与烟熏下死的差不多了,就算还有一口气在也对他们够不成威胁了,是时候突围了!
叶公子突然站起身来,一众尖刀死士都将目光投向了叶公子,等待他的命令。
刘统领道:
“公子,该如何做,您尽请吩咐!”
尽管对叶公子绝对信任,心头却好奇的很,究竟什么方法才能从这样规模的大火中吐出从未呢?
叶公子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都扫视了一圈,发现除了云楚楚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外,其余的人眼中只有希冀与奇怪,心头不由微微摇头,苍老而又怪异的声音之中透露着浓浓的无奈,苦笑道:
“这么多人,难道只有一个云云长了脑子么?”
一众尖刀死士俱是一阵尴尬,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到。
不是他们蠢,而是这样的事情着实不可思议。
在这样席卷整个落叶山的大火中突围,这无疑是天大的笑话,云夫人等人就是因为做不到这一点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将田家一众下属,连带田家最后的辉煌焚成灰烬。
突围的想法是从叶公子说让大家先休息一阵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的,虽然不可思议,却没有人怀疑。
这样的信任是盲目的,但却不是无缘无故的,那是在无数次生与死的考验,无数次奇迹的见证下悄然在一众尖刀死士这群热血男儿心头埋下的。
见一众人面面相觑,叶公子转头看向云楚楚,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问道:
“云云,你觉得呢?”
虽然隔着被空间扭曲的面容,看不真切,云楚楚或者说……诗韵却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促狭,他的用意也是心知肚明。
尖刀死士的忠诚与勇气不容置疑,但层次距离他们还差的太远,想要成为他的依仗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叶公子的这个提问也算是在诗韵的劝说下原本抛开尖刀死士的心有所动摇的结果吧。
诗韵回应了楚轩一个委屈的神色,侃侃而谈,说道:
“这样的大火非人力所能扑灭,至少不是我们这种修为所能施展的人能所能扑灭的。想要突破火山,唯有借助天地之力才。”
一众尖刀死士面面相觑,刘统领皱眉道:
“云姑娘,天地之力乃天地所属,岂能为我等所用啊?”
云楚楚轻笑道:
“天地之力,说的玄乎其玄,其实说穿了也是不值一提的。”
刘统领眉头皱的更紧,却躬身一礼,道:
“请云姑娘教我。”
云楚楚继续讲道:
“比如举起一块巨石,任由巨石借着下落之力砸向目标。借助大地引力,这便可以说是对天地之力的应用。当然,这只是最粗浅的应用而已。
不过也不要因此而小觑了对天地之力的应用。但凡复杂的应用,就是来自这般粗浅应用的延伸。
就像你们之前在八门金锁阵中时的移动速度,别人或许会奇怪为什么你们能够发挥出武师层次的移动速度,但想必你们本身应该有所察觉吧?那是你们的身体变轻了的结果。所谓变轻了,其实就是抵消了一部分大地引力的原因。
至于你们的攻击力突然加强,阵中田家一众武者战力在他们不知不觉间便开始下滑,也是有着大地引力的原因的。
当然,八门金锁阵并不是单纯的利用大地引力成阵的。其他的诸如山川,地川,风向,阵中所有人的功法战技属性,这些全部涵盖其中。只有将这包罗万象的一切全部算尽,才有这般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