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是受了庄梦蝶一年的教导,但诗韵学习的成果便是让楚轩都感到讶然。这其中,除了庄梦蝶的毫无保留的青囊传授,必然也有着诗韵本身冰雪聪敏,天资不凡的原因。
而尖刀死士,这群出身贫苦的士卒,在楚轩的培养下不缺少勇气,甚至在不屑的努力下修为也有着长足的进步,但智商就……
见一众武者听得云里雾里,诗韵轻然一笑,道:
“这些东西玄之又玄,你们要是能悉数掌握你们也成了‘叶公子’了,大家不必强求,只掌握其中的一二就足以受益匪浅了。”
尖刀死士的忠诚与勇气是毋庸置疑的,这样的军队对任何将军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理想军队,就算是叶公子也不成例外。但对尖刀死士的真正主人楚轩而言确是不然。楚轩不是一个将军那么简单,他说要的也不仅仅是一只军队那么简单。或者说,如果尖刀死士的精锐程度仅仅停留在军队的层次,那么无论多么悍勇、强盛依旧是不够的。
对楚轩而言,作为他的属下袍泽,智慧与见识也是不可获缺的。眼下便是一个培养这群满脑袋肌肉的家伙的机会。于是,便就地取材,因材施教了一番。
“叶公子”在被田杰明所困,“诗韵”率领尖刀死士救援的时候,她便是尖刀死士的统率。然而,“云楚楚”之所以能够率领尖刀死士,却不是因为她诗韵公主、未来女皇的身份,而是因为她的令一个身份——楚轩的未婚妻。
也就是说,尖刀死士是不会听从诗韵公主的命令的,除非身为楚轩未婚妻的诗韵代表着楚轩。
这样的事情从实质的角度讲似乎没什么不同。夫妻以一体,在必要的时候诗韵终究是可以指挥尖刀死士的。但当楚轩对是否接受尖刀死士的追随出现迷茫,当诗韵希望楚轩有着尖刀死士的辅佐的时候,她就必须做些什么了。
眼下的机会不仅适用于用来培养、教导尖刀死士的能力,也是为诗韵树威立信,奠定统御尖刀死士根基的过程——楚轩觉得尖刀死士不足以成为他的助力,诗韵却觉得这样放弃尖刀死士太过可惜,那就由她将它打造成一个堪为他的臂膀羽翼的助力好了。
现下尖刀死士只有百人,其中近半还“销号了”,但这没关系。
对于久居龙之谷进行训练,不与外界接触的尖刀死士而言,这次的落叶山之行就是他们对外界全部的见闻与接触。等到这群人回去,这些无形的东西却犹如墨水倒入染缸般逐渐扩散!
或许对于云处处胡而言,外面危机尚在,在这个时候树立所谓的威信不合时宜。但对诗韵而言,外面所谓的的危机又算的了什么?修说楚轩有着绝对把握面对,便是对尖刀死士来说,也只能算是他们成长路上的小小障碍,微不足道而已。
一众尖刀死士饶有兴趣、一脸认真的听着诗韵公主由浅入深,偏僻入理的讲解着八门金锁阵。但很快的,饶有兴趣就成了兴味索然,一脸认真也成了面面相觑。
战阵之道,又岂是那么好理解的。修说深入,便是入门,便已不知难倒了多少人。让一向都是令行禁止,负责厮杀,不负责动脑的尖刀死士掌握这些,无异于让张飞绣花。初时因觉得绣花有趣而产生的一丝兴趣很快就随着“绣花”的枯燥而失去了耐性。
清悦动听,细致入微的讲解也丝毫不能缓解一众尖刀死士听得云里雾里,宛若对牛弹琴一般的尴尬。
“我们不是说天地之力么,怎么说到我的八门金锁头上了?”叶公子看的好笑,以手扶额,轻笑一声,用苍老、尖利的声音道。
听着诗韵的讲解,楚轩的心头不禁有些啧啧称奇。诗韵的讲解是在对牛弹琴,他是场中唯一的一个不是“牛”的存在。
八门金锁阵虽然玄奥,但却还入不得庄梦蝶的眼,庄梦蝶对它应当没有多少涉猎才是。而诗韵却能将它说的头头是道,让楚轩这个阵法的布置者颇为讶然,那只能是适才置身阵中观察的结果。
适才与田家一众武者的周旋便是楚轩也要全力以赴,根本无暇演示阵法的玄妙给诗韵看,但诗韵却能凭借淡出你的观察将阵法的精髓看了个七七八八,这样的卓绝智慧,较之庄梦蝶那女人也不遑多让了。
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最起码的是,一众尖刀死士知道了叶公子八门金锁是何等的复杂。
仅仅是听着就有些头晕,真正施展起来那将会是何等的困难?更何况是那短短须臾的功夫就计算出这一切?一众尖刀死士士卒不由纷纷用崇敬的目光看向叶公子。
这样的目光楚轩与诗韵俱是一阵苦笑。楚轩苦笑这群家伙的肌肉远比大脑发达,诗韵苦笑在这群家伙之中树立威信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吧,这样的一幕丝毫不出乎诗韵的预料,这妮子不是已经提前给了楚轩一个委屈的表情表达不满了么。
“啊!”
这时,刘统领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面露激动,喜形于色,似乎想到了什么。
“叶公子”与“云楚楚”对视而笑。这群家伙,大脑没肌肉发达,但总算有着这个东西的存在。
“云楚楚”扫视刘统领身后,从这群家伙的神情中不难发现,大概有着一半的人想到了,结果还算是可以吧,一半人有大脑,够用了!
展颜一笑,犹如百花盛开,璀璨夺目,云楚楚问道:
“刘统领想到了什么?”
刘统领有些激动的道:
“云姑娘,按照您的说法,是不是可以借助天地之力将这满山的火焰之力化为几用呢?”
叶公子:“……”
云楚楚:“……”
再瞧了瞧那群“有脑子”的家伙,见他们一副深以为然的神情,并几乎同一时间点头赞同;又瞧了瞧那群“没脑子”的家伙,居然也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大喜过望。
瞧他们一个个激动的样子,就不猜测这群家伙脑中在脑补着什么,这群家伙大概很期待接下来田家一众被叶公子驱使大火追逐,绝望的场面吧?
说好的脑子呢?“叶公子”与“云楚楚”二人不得不再次相视苦笑。
“你们还真看得起本公子啊!”这是憋了半晌,叶公子才感慨极深的说出的一句话。
对于这群家伙的盲目信任,欣慰之余,更多的确实哭笑不得。对于诗韵想要将尖刀死士训练成一只能够大用的军队,楚轩只能说四个字——任重道远。
瞧二人神色就知道自己说了一句蠢话,刘统有些失望的问道:
“公子,不可以吗?”
“可以啊!”
回答刘统领的是云楚楚,云楚楚没好气的道:
“如果有着十万以上士卒听候你家公子的调遣,经过周密的布置与演练,将这满山的火焰化作一条听话的火龙,引为几用不在话下。”
刘统领:“……”
哪里需要十万士卒,只需三千武者层次的尖刀死士士卒,田家的千余武将以上的力量对叶公子而言就微不足道了。
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如果能驱动,驾驭这样的大火,那又哪里会被田家一众逼迫得这般狼狈?
刘统领神情有些讪讪然,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楚小王爷才是尖刀死士的脑子,他们只要无条件遵从楚小王爷的命令就可以了。至于自己的想法,想对了了最好,想错了付之一笑便是。
刘统领只是他代表罢了,一众尖刀死士神情虽有所不同,但想法却大同小异。叶公子对此也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未说些什么。作为一只军队尖刀死士已经合格的不能再合格了,何必得陇望蜀的再要求其他?
然而,“云楚楚”却却不这么想。冷眼扫视一众士卒没用冰冷的声音将他们的热情浇灭,冷然道:
“这不是一件好事!”
“云云!”
“叶公子”皱眉,想要阻止云楚楚说下去。但目光便一对上了云楚楚的炯炯眼神,低低一叹,道:
“唉,你这丫头……罢了,你说罢。”
云楚楚看向一众尖刀死士士卒,沉声道:
“你们对你们的力量有着绝对精确的把握与运用,你们对他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忠诚与信任。但这一切还远远不够,你们所欠缺的,是见闻与格局,以及……对你们公子真正的了解!”
一众尖刀死士士卒纷纷低头,不言不语。
叶公子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对于一只军队而言,你们真的很棒,但他却不是一个统率,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只军队那么简单!
前路苍茫,弟兄们,你们想要与他同行的心我知道,也很感动。可是,最起码的,只有你们踏上起跑线上才能踏上与我相同的旅程,才能助我一臂之力!”
叶公子此刻的声音虽然苍老,却总给人一种低沉怪异的感觉,这样的声音委实难以让人信服,然而此刻,那声音之中透露着的沧桑意味却让一众尖刀死士纷纷动容。
云楚楚讶然失笑。她之所以训斥,甚至过高的要求尖刀死士,为的就是成为他的助力。因而说话的语气就难免重了些。她却险些忽略了,无论是诗韵公主还是未来的诗韵女皇都不足以成为尖刀死士的统率。他们最多对未来的“承桓王”妃的训斥表示恭顺。
是的,这群家伙只低下了头隐藏了不满而已,对自己的训斥并不心服。无论是她在指挥尖刀死士之时展现出的卓尔不群的风采,还是在讲解天地之力时表现出的智慧,都无法打动这群家伙。
能让这群家伙心服的,也只有“叶公子”而已。差不多的话语,自己刚柔并济、变着法的说,都不如他直来直去的更有说服力。就算是是与楚轩一心一体的诗韵公主,此刻也不禁心中暗暗感叹:“真不知该叹服这群家伙的愚忠还是该喟叹这群家伙对旁人视若无睹?”
一只白嫩的小手伸出,捋了捋云楚楚的秀发,稚嫩刺耳的声音响起: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连我都没有踏上起跑线呢,你也别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楚轩自然感觉的道诗韵的用意。这妮子为了尖刀死士可堪大用,有心接管尖刀死士,并加以培养。怎奈尖刀死士的根基是前楚轩奠基的,前楚轩的智慧、性情与他君在伯仲之间,在眼界、目光却局限于苍穹大陆。
这一点上与叶公子倒是极为相似——倒也不能说是相似,而是完全相同。九窍玲珑叶公子本就是一个没有前楚轩身份,却有着前楚轩智慧的人设。至于未婚妻云楚楚,那是诗韵“乱入”的“小号”。
前楚轩指挥足够,却因为自身的关系,让尖刀死士难免有着眼界上的瑕疵,此刻舍去楚轩,再无他人被尖刀死士放在眼中便是瑕疵的体现——这样的尖刀死士忠诚是足够忠诚了,但过犹不及,楚轩甚至没办法将他交给诗韵。甚至诗韵想在尖刀死士之中树立威信都这般的苦难。只能在心中暗叹:“看来,尖刀死士成为他的臂助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细细品味这句让人回味无穷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云楚楚”展颜一笑,将心头繁乱复杂的思绪抛开,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夫君,云云仔细观察过落叶山的地形,落叶山上空地势空旷,足以让大火产生的热量散开,降雨恐非易事啊。”
“你果然也观察了!”
叶公子闻言露出一个笑容,透露着扭曲的空间之力以及那带着怪异刺耳的稚嫩声音,无法分辨的清他的这个笑容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啊!?”
云楚楚正待答话,却忽然听到一声惊呼,云楚楚讶然回头,正好瞧见刘统领面色变了数便,正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