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刀死士是楚轩的嫡系亲信。楚轩之所以入戏很大程度上也是让尖刀死士的士卒们体会一下他未来的战场。
自然,楚轩不会为了这莫名其妙的理由将百名对他奉若神明的绝对亲信葬送再这里。无论是八门金锁阵破还是适才在十余名武尊的攻击下,八门金锁阵的损伤都只是楚轩以大梦之力施展的幻象,制造的假人罢了。至于真的尖刀死士士卒,被诗韵以空间之力转移到了她的领域之中。
楚轩让诗韵放出了尖刀死士,简单的吩咐了几句,就让尖刀死士结阵离去了。以尖刀死士最低也有武灵的真实修为,又是结阵离去,足以称得上瞒天过海,不会被人察觉。
看着远去的尖刀死士,楚轩拦着诗韵,含笑问道:“不进行一番训话么?”
诗韵扯着臻首,靠在楚轩肩膀上,歪着小脑袋,精致的修为微微隆起,露出几分认真的神情,轻声道:
“落叶山一战,你是叶公子,他们武者修为的尖刀死士。这一战中虽然他们起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毕竟无法起到决定性,甚至颠覆性的作用。
这一战,就结果而言还是叶公子率领的尖刀死士败了。当然,这样一战的失败不排斥我们刻意制造的不利因素的原因,更是有着实力差距太大的原因,但败,就是败!这一点,这种无力感相信他们已经深切的体会到了。作为一只铁军,我相信他们会有自己的峥嵘,会自己奋发起来的。
我若是去横加指责,虽然收益不小,但也可能适得其反。”
楚轩与诗韵,都是智慧非俗之人,所行之事,都是谋定而后动。但即使二人心意相通,即使同样的谋定而动,却也不代表着不会出现分歧。
如果换做楚轩,说不得会先斥责,后激励尖刀死士一番,让尖刀死士充满干劲的去修炼。也正是这样,楚轩培育出了尖刀死士那改天换地的豪情。
诗韵则不然,她更倾向于将上进心悄无声息的埋藏在尖刀死士心头,再给他们绝佳的修炼条件,再对他们进行培养。
这两种方式可谓是异曲而同工,各有优劣,说不上哪个更好一些。但就效果而言,显然是诗韵的方法会更好,因为她必须对奋发图强的尖刀死士做出更加妥善的安排,而不是训话一番后便放养。当然,这样的效果是用她更加劳心劳力的训练尖刀死士换来的,远不如楚轩的方法省心。
没办法,诗韵有心将尖刀死士培育成楚轩可以依仗的利器,自然要多费些心神了。
诗韵这样的心思自然瞒不过楚轩。不过,楚轩也不打算阻止。如果爱了,付出也是一种幸福,与其让她因为不能为自己做些什么而失落自责,不如让她充满甜蜜的为自己付出。
当然,让她为自己做些什么事一回事,但让她因此而累着可就不美了。
楚轩莞尔一笑,脚步一错,在诗韵的轻呼中将靠在他肩头的诗韵揽入怀中,双手更伸出一指将诗韵微微蹙起的秀眉展开,用下巴压在她的香肩上,鼻尖嗅着她馥郁而又清馨的体香,露出微显陶醉的神情,戏谑的在她耳畔轻吹了一口气。
啊!?诗韵低呼一声,粉颈一缩,认真的神情再也维不下去了,回首白了楚轩一眼,又将身子缩在了楚轩的怀中,一双翦水秋瞳半闭半睁,红唇上勾,挑起一抹让人心驰神醉的笑容。
说好了的,先处理了大事再儿女情长。楚轩为此甚至又变回了叶公子,然而,看到诗韵为他隆起的秀眉的时候,他竟又变回了楚轩。
哪怕只有片刻,也是难得的温馨。这份温馨,不仅诗韵渴盼,楚轩也同样渴盼。
被浮游带出地球后的他经历了两千余在的沉沉浮浮,又经历了两千在的浑浑噩噩,又以大梦缤纷在这苍茫寰宇不知游历了多少岁月。在这期间,天资傲世,冰肌玉骨的绝世仙颜他不知见过多少,交集过多少。
傲世无双的他纵然想要独善其身,也难免将身影留在一些仙子的心中。可惜,除了与浮游的短暂温馨,能带给楚轩从心底里沉醉,迷恋,甚至不能自拔的女子,唯诗韵一人而已。
为了她,即使是一心追逐苍茫大道,追逐凌然天下,立身寰宇之巅的他,也不自觉的短暂驻留。
楚轩环抱着诗韵,双手不自觉的攀上那两座只属于他的神圣峰峦,感受着未来诗韵女皇伟岸……伟大的胸怀,突然有些叹息的问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云夫人?”
俏脸微红,拍掉那双在自己胸前作怪的坏手,却是有些暗恼他破坏此时的气氛,随即也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还能怎么办啊,人死不能复生。”
语气之中虽然充斥了唏嘘与无奈,但熟知诗韵的楚轩却听出了其中的杀意。
诗韵与云夫人是无冤无仇的,甚至因为同是性情众人的女子,同样对挚爱之人至死不渝的神情而惺惺相惜,但没奈何,诗韵的挚爱之人杀了云夫人的挚爱之人,云夫人对她的挚爱之人恨意滔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去她的他。既然如此,诗韵也不得不放下心头的惋惜,狠下心来除去云夫人这个难以化解的仇敌,免得她成为楚轩的后患。
贪婪地呼吸着带着她馨香的空气,楚轩轻声笑道:
“诺大一个田家,在叶公子手上尚且只有灰飞烟灭的份,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威胁呢?”
她爱极了他,自然不允许对他有威胁的存在活在世上。但是,左右也没什么威胁,又何必让诗韵去杀一个让她不想杀的人呢。
诗韵为了楚轩而想杀云夫人,而反过来,楚轩也为了诗韵没有心理负担反而在替云夫人求情。
诗韵嘟了嘟嘴,做出一个可爱至极的表情,道:“那就看她是否追过来吧。”
追过来,说明云夫人杀人未减,那就送她一程好了。如果没有追过来,则说明她心灰意冷,那即使对楚轩依旧有杀心也不至于向落叶山这般丧心病狂,杀与不杀都并不不可。
楚轩无奈一笑,轻点了一下诗韵的鼻尖,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
二人这般亲昵的相拥了一会,诗韵的香肩突然微微一动。楚轩会意,红光一闪,又变回了叶公子的模样。
………………
叶公子之前潜藏在落叶山中的时候,一众人找了一天都没有发现,这显然是借助了五十余尖刀死士布下阵法的关系。如今,尖刀死士全灭,叶公子显然没了这样的手段。
虽然叶公子以不知名的奇异秘法带着云楚楚跑了出去,但“田杰雄”却知道,那时的叶公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根本跑不太远了,重伤之身的云楚楚也同样也跑不太远。
果然,一番追查之下,不出意料的找到了重伤垂死的叶公子与云楚楚。
此刻的叶公子正靠树而坐,周身依旧被红芒所包裹,只能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个轮廓,但周身所散发的衰颓与死亡的意味清晰的表露出了他是一个将死之人的事实。
他的身旁,是扶着他的肩膀,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云楚楚。
发现叶公子的是“田杰雄”的一名下属,不过这人在发现叶公子与云楚楚二人后并未轻举妄动,而是依照“田杰雄”的命令传信众人。
很快,在其他地方进行搜索的“田杰雄”等人陆续赶到这里。
“抱歉了叶公子,不是本公子连你的最后这点时间都要剥夺,而是你这个人太可怕了,只要你还有一息尚存,本公子就无法安心。”看了一眼行将就木的叶公子,“田杰雄”微松了口气,扫了二人一眼,略显低沉的说道。
“……”
无论是被“田杰雄”的那名下属发现二人还是“田杰雄”的到来,说话,二人全然没有理会的意思。只是一瞬不瞬的对视着彼此——这将会是他们生命最后时刻的对视,又岂能容得下旁人?
“田杰雄”被这旁若无人的二人弄得有些无语,却并未恼怒,而是心平气和的道:
“叶公子,你安心的去吧。你放弃与我们同归于尽的机会也要带着云楚楚离开。”
叶公子待云楚楚离开,应该已经用掉了临死前的反扑一击了,但与叶公子交战至今,“田杰雄”深切体会到叶公子可怕,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放走云楚楚与否尚且有待斟酌,但稳住叶公子却是必须的。
话音刚落,“云楚楚”骤然回首望向“田杰雄”,原本绝美姿容带着明显的怪异,一双通红的血眸不待一丝人类的感情,那冰冷的目光似曾相识……
等等!似曾相识!?
“腾——龙——行——云,首——位——难——见!”
“赤——胆——龙——枪,所——向——无——前!”
不待“田杰雄”反应过来,“云楚楚”突然动了,玄奥莫测的身法施展而出,原本相隔三四丈有余的距离瞬间被栖身而至,同时,一炳长枪不知从何处探出,凌厉和狠辣,有进无退的一枪毫不留情的刺向“田杰雄”的咽喉。
“鬼影须弥步!”
危机关头,“田杰雄”虽惊不乱,一套同样不凡的步伐施展而出,令“云楚楚”一枪刺空。
“阴阳两极枪!”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一枪此空的“云楚楚”枪分阴阳,阴阳两极枪施展而出,招招朴实无华,却又诡异异常的枪招施展而出,招招夺命,刺向措手不及的“田杰雄”。
经擅刺杀的萧仇以武灵修为,一息五匕的绝妙刺杀尚且被“田杰雄”以鬼影须弥步接连躲过,“云楚楚”此时的刺杀时机较之萧仇选择的时机更加具有突兀性,且枪法更加玄妙,但毕竟只有武将层次的力量,总体而言强度与萧仇的刺杀相差无几,被“田杰雄”有惊无险的躲过也在情理之中。
“哼!”
一声第哼传来,“云楚楚”脚下步伐一个交错。赶在“田杰雄”一众下属冲上来前抽身后退。
“田杰雄”展臂拦住就要追击的一众下属,凝神看向抽身后退的“云楚楚”。不出意料的是,“云楚楚”的身形一阵扭曲,变成了叶公子的模样。
“田杰雄”惊骇欲绝,惊骇交加的看着这一幕,双拳不自觉的握紧,难以置信,连说话都带着颤音的问道:
“你刚刚真是炸死!?”
叶公子冷眼扫了一眼“田杰雄”,又将目光投向他身旁那个周身红光,仅余一双暗淡双眸的身形,苦涩一笑,惨然道:
“云云,为夫无能,我们只能同死于此了。”
“田杰雄”难以置信的低念,似疑惑的发问,又是自语道:
“刚刚受伤的那个人是云楚楚?
不对,你把伤势转移到了云楚楚的身上!?”
后一句就更加难以置信了,叶公子与云楚楚的恩爱,那份同生共死,甚至超越死亡的爱恋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了,又岂能作伪?
但就眼前的一幕而言,这却又勉强可以解释……等等,叶公子怎么成了武将了?
“田杰雄”一惊一乍的,只觉分外凌乱一个原本甚是玲珑的大脑逐渐变得不够用起来。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回应了“田杰雄”的疑惑。
说话的是那个全身具备红光包裹的红影。就算是没有叶公子的那声“云云”,也不难猜测,这红影便是云楚楚,只是,这道声音之中全无适才的空灵悦耳,只有无尽的沙哑刺耳。
包裹着红影的云楚楚转头看向叶公子,暗淡的美眸之中带着几分惶然与悲凄,涩然道:
“夫……夫君。”
勉强的说了两个字,后面还有千言万语,可惜,却卡在了喉咙中,哽咽着,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无视虎视眈眈的“田杰雄”一众,叶公子温柔的将周身尽被红光包裹的云楚楚抱在怀中,悲叹道:
“傻云云,为夫遭秘法反噬的时候你可有半分嫌弃为夫?为夫对你的爱难道就那般浅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