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叶公子与云楚楚,还是楚轩与诗韵,他们都是一对经得起生死考验,至死不渝的情侣。
对他们而言,生死相托,生死与共这是根本不需要多言的一件事。
于是,在叶公子施展损身增元,舍魂夺天秘法,准备以他的生命为代价,对田家发动最惨烈一击的时候,云楚楚施展轮回生死印,配合叶公子的红莲灿世,来到了叶公子身边,准备与他同死。
而偏偏这个时候,打着与云楚楚同样足以的叶公子却又犹豫了。
佛经上说,一弹指有二十瞬,一瞬又有二十念。
或许短短的功夫,叶公子的心头已经转动了千念,万念,或许仅仅是一个念头。总之,他自己也解释不了为什么,或者说,这样的情绪用他渊深如海的智慧,用他绝对理性的头脑解释不清楚为什么的情况下,他选择了用最后的力量带着云楚楚离开。
叶公子带着云楚楚,在以燃烧叶公子生命力代价施展的腾龙行云身法下,遁出了“田杰雄”云夫人的等人的视野。
.
叶公子以最后的力量带着云楚楚飞行,原本紧紧的抱着叶公子,神情不胜凄楚的云楚楚神色突然平静了下来,用略显轻柔的声音唤道:
“楚二哥!”
急速远遁,周身尽被红光包裹,仅余一双通红的血瞳的叶公子闻声一震,红光缓缓收敛,显出了楚轩的真身。
是的,是楚轩,而不是叶公子。因为“云楚楚”刚刚那轻柔的声音也是属于诗韵的,对他的称呼也是楚二哥。
诗韵称呼楚轩楚二哥,诗韵这妮子在化身云楚楚的时候调皮的直接称呼叶公子为夫君,但这其实也只是个称呼而已,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无论婚姻的程序与必要的步骤完成与否,从他们彼此交换戒指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定下了白首之约。
即使诗韵不知道,即使苍穹大陆没有交换戒指的传统。但那份心意与爱恋的交叠彼此心灵相通的两个人又岂能感觉不到?
为了接下来的计划,楚轩让诗韵,尖刀死士等人配合他完成了落叶山的一幕,如今这一大幕虽然已经接近尾声,但依旧未到落幕的时候。然而,这个时候,云楚楚却变回了诗韵,不得已,叶公子也只能变回楚轩。
诗韵那声楚二哥一如既往的温柔婉约,蕴含着浓浓情意,但对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楚轩却从她的声音之中听出了几分幽怨与黯然的味道。
楚轩停下遁法,歉然道:“诗韵,我……”
面对田家一众从容不迫,面不改色的楚轩,这一刻,不自觉的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了。他的智商和情商都不低,但面对蕙质兰心的诗韵的时候,智商略微占优的他情伤就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好在,以诗韵的乖巧,不需要他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他刚一开口,诗韵便温柔一笑,伸出纤白的玉指,按在他的嘴上,将他要原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措词的话堵在了口中。
诗韵轻然一叹,道:
“楚二哥,扪心自问,如果易地而处,诗韵恐怕也会选择带你逃跑而不是与你同死,你这么做诗韵完全理解。”
刚刚其实是叶公子带着云楚楚逃跑的,而不是楚轩带着诗韵。叶公子,云楚楚,其实只是二人的化身罢了。落叶山所谓的绝境,其实是楚轩与诗韵商量好的一个局罢了。
当然,所谓的局,其实是落叶山上将叶公子逼入绝境的一个局,具体如何发展完全是自由发挥的。也就是说,落叶山上,楚轩在不动用大梦之力,在不借助诗韵的力量的情况下,已经动用了全力。
最开始,将叶公子逼入落叶山只是一出戏罢了,但随着尖刀死士“入戏”的誓死追随,随着诗韵生死不离的投入,这已经不能算是一场戏了。楚轩是真的以叶公子的身份经历了落叶山的一切。
而到了最后关头,叶公子发出亡命一击同诗韵共死,与用残命带着诗韵逃离之间,选择了后者。这既是叶公子的选择,也是楚轩的选择。
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但这样的选择对一对生死相许,至死不渝的恋人来说,未免太过残忍。尽管楚轩不是叶公子,尽管不是真的生离死别,诗韵的心头依旧被生死相隔的悲怆所充斥着。
这一次,因为楚轩仅仅是叶公子而已,这样的一幕只是一场喜罢了,可日后楚轩若不是叶公子,未必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尽管此时的诗韵不知比楚轩强了多少倍,但对一些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猜测的诗韵而言,她无比确信,真的到了生死相隔的那一天,这样的一幕会再次发生,而彼此的角色依旧,不会因为此时实力的差距而颠倒过来。
楚轩舌尖划出嘴唇,在那滑腻如玉,温润如脂的纤指上轻轻一啄,诗韵的小手如触电般收回。
戏谑一笑,抓住诗韵收回的手掌将他放在胸口,柔声道:
“你尽管放心好了,楚轩不是叶公子,无论怎样的存在,都无法彻底抹杀他的存在。只要我们未来的武皇诗韵不肯抛弃他,他就不可能与你生死相离。”
诗韵纤指微勾,指尖调皮的在楚轩胸口挠了挠,嗔笑道:
“信你才怪了呢,叶公子也说好了与云楚楚生死与共来着。”
口中如是说着,心中却是微微一松。以他们的心意相同,她自然能感受到他的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而且,如果她的那个猜测是真的的话,楚轩的这句话确实并非虚妄。楚轩,绝非可以轻易抹杀的。
楚轩拉着诗韵的小手,将他揽入怀中,两个人浓情蜜意了一会儿,楚轩眉头一皱,道:
“影一怎么这么慢。”
诗韵粉唇噘起,将他滑到自己臀后的大手又抓了上来,扬起靠在他胸前的臻首,用一双明媚的大眼不满的看着她,用略带幽怨的语气道:
“你很希望他快点来么?”
她是霸绝苍穹大陆的绝世枭雌,但在他面前,她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而已,有着与寻常少女一般的情怀,渴望着与心爱之人的相拥相-携。
楚轩无奈一笑,道:
“我希望那家伙哪凉快哪呆着去,问题是他早晚得来啊。不如早点解决了,然后好好的陪陪的韵韵公主。”
儿女情长,难免英雄气短。将这个视自己为一切的佳人这般搂入怀中的感觉较之凌然天下也更加美好,只是,他没得选择。或者说,在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他还没有她,到了如今,即使想反悔,想改变选择,也是不可能了。
诗韵用精致的下巴顶着楚轩的胸口,歪着脑袋,眸光流转,秋波荡漾,似嗔似笑,道:
“还以为你急着去赔师尊许给你的兮雪姑娘呢!”
楚轩苦笑。云兮雪?那声师尊才是重点。有关庄梦蝶,轩辕楚楚的事,他已经决定都告诉诗韵了,只是说来话长,现在时间明显不够。诗韵这般问起,一时当真不知应该如何开口。
扶着他的肩膀站起身来,为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角,带着几分促狭道:
“你急什么嘛,诗韵是那种会人性坏了你大事的人么?”
诗韵哪里不知他的顾虑,这般问题,只是小小的报复一下叶公子带她逃跑的举动而已。
楚轩理了理诗韵前额那润滑如绸缎的秀发,轻笑道:
“再大的事情也大不过我的诗韵嘛,如果你不想的话,日耀帝国为夫不去了。”
口中如是说着,形貌却也飞快的发生了变化,变成了那个骤然血红,仅余一双血红眼睛的叶公子。
如果诗韵一定要阻止,楚轩就不去日耀了。这自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认真的。但说出来也只是表面一众态度而已。诗韵知道,楚轩决定了去做一件事,无论千难万难,无论千愚万蠢,他决定了她都不应该去阻止。就如楚轩也知道,自己决定的事诗韵不会真的阻止一般。
诗韵反着娇媚的白眼,白了连装束都换回了叶公子,显得毫无诚意的楚轩一眼,不过她显然也不想在去留的问题上做纠缠。没好气道:
“你放心好了,咱么在说话的时候我在四周有布下结界的,便是卫无常也查探不出猫腻的。”
落叶山一战,这是楚轩在离开星光帝国之前必须要做的一出戏,虽然后来楚轩没有将他当做戏来演绎,而是真的投入到了叶公子这一角色中。但就楚轩日耀之行的计划而言,它依旧只是戏的一环。
既然做戏,那自然是要给人看的。
之前无名山岭被田杰明追杀,那是演绎给永昌王文释染看的。文释染作为星光帝国最大的内患,身居王爷高位,但对楚轩与诗韵而言却不足为虑,因为演给他看的戏相对较为简练。
而落叶山的这一出,这是演绎给日耀帝国的日耀大帝卫无常来看的。尽管此时卫无常根本不可能关注这里,尽管这里目前隶属于星光帝国,卫无常有心无力,但他们都相信,未来卫无常会不惜代价的以普阅周天探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因而,二人虽然入了戏,但这一出戏演绎的还是非常小心的,一切,都是保证在日后卫无常探查的时候发现不了破绽的基础上进行的。
苍穹大陆上的任何一个人,只要在朝堂体系之内,就会享受到一分属于自己的气运之力,也可以因此而驾驭气运之力。
但要真的说可以掌控气运之力,也唯有苍穹大陆各个帝国的帝君可以做到。诗韵最多只能算是皇储,而且还是没有被公开,只是隐藏在暗中的皇储。但师承庄梦蝶的她却有办法驾驭仅次于星光大帝的气运。
由此不难看出,庄梦蝶对气运之力的掌控与运用是还要远在掌控了近三分之一苍穹大陆气运的星光大帝武长林之上。而星光大帝武长林又与日耀大帝卫无常在伯仲之间。
诗韵凭借对她父皇,凭借对气运之力的了解,既然她说可以瞒过卫无常,那么就全无问题。否则,诗韵又岂如此不知轻重,岂能能做出这等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蠢事?
楚轩释然一笑,抬手在诗韵那精致小巧的琼鼻上轻弹了一下,虽然虽然化身叶公子的楚轩周身尽被红芒所笼罩,但诗韵依旧感受到了他那宠溺而又无奈的笑容。
这妮子这么做纯粹是在“报复”自己的带她逃跑的举动。
依照原本的剧本,叶公子与云楚楚“同陨”落叶山剧情就算是“完本”了。
可惜,不自觉的。楚轩自己也入戏太深了,竟然没忍住把云楚楚带了出来。在解决了这妮子的不满后,也不得不再加一段“戏”了。
“先把弟兄们都放出来吧。”楚轩抓住诗韵不满的挥起的粉拳,有些无奈的道。
叶公子以生命,灵魂为代价的腾龙行云重在迅捷,跑的却并不算太远,算起来,甚至还没有跑出落叶山的范围,“田杰雄”很快就会找上来了。
就算是有诗韵的小手段引导他们错开这里,但拖延的时间却依旧不已太久,此刻,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浓情蜜意了。
大坏蛋,弹了人家一下就又扯到正事上去了,真会见缝插针的欺负人。
诗韵又让楚轩大饱眼福,好好的欣赏了一番美人轻嗔薄怒的绝美仙姿。随即,素白的手掌轻轻舞动,眉宇间隐现金光,将她不可逼视的卓然气质映衬的更加高阶,与适才在楚轩怀中小鸟依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几个印诀过后,伴随着两声嘹亮,悦耳的凤鸣声,淡蓝,但红的两只翅膀相继在其身后隐现。
随即,风翅闪动,带起一片沙尘。沙尘过后,被团灭了的刘统领率领的百名尖刀死士凭空浮现而出。
“参见公子!参见公主!”
在刘统领的率领下,百名尖刀死士齐声参拜。
“这些虚礼能省就省吧。”
开口阻止的是诗韵公主,运气之中还带着几分无奈。
瞒过普阅周天,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在这群家伙的大呼小叫下瞒天过海,更加是件吃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