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像是吸了水，黑沉沉地压下来。
冷气萦绕在屋外，和屋内的火盆形成鲜明对比。
沈卿壹在木凳上坐着，而穆文铎静静地双手环抱斜靠在门前，两人相隔不过一尺，却谁都没有邀谁进来。
仿佛，这屋里屋外，是两个世界，是他们彼此的征地。
对于他的冷脸，沈卿壹早已习惯。
故，他方才的那番话，沈卿壹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受。
只是伸手烤着火，语气轻捻，“我死在半途，岂不正好？”
屋内再一次静默，沈卿壹感叹地吸了一口气，微微长吁，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就在今日在马车上，她还在告诫自己这一路就当是上天的恩赐，是借的。
这话余温尚在，可是穆文铎已然是这个穆文铎。
“我没想过要你死。”穆文铎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屋外肉眼可见的寒意进来，而后他转身进屋，随手将房门关上。
“也不许你死！”
随着他这话说出口，火盆里面的木柴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现在两人的关系，沈卿壹不知该如何去定义。
这里不是宁国皇宫，她无须和他虚与委蛇，更加不需要为了逃出宫门而可以讨好迎合他。
沈卿壹拍了拍手，起身朝穆文铎走了过去。
“你的确没想过要我死。但是我生不如死。”
看着他那张冷酷俊逸的脸，沈卿壹耸肩自嘲，“我当初是怎么觉得你需要我保护，怎么会觉得你是温柔和煦堪比春风十里？”
“你是那春风里的利剑，是那温柔背后的芒刺。穆文铎，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家国大事对我来说都太过陌生也太遥远。”
回想起那一幕幕，沈卿壹只觉得自己身上就这样背负起来千人血案，沉重得她心支撑不住。
沈卿壹拢紧衣裳，别开视线折身回到木凳上坐下，“我曾经有无数个可以杀了你的机会，但是我……”
“我始终下不去手。”
屋外并没有冷风吹，但沈卿壹却能感觉到一股子寒气逼来，下意识地拢紧身上的衣裳。
穆文铎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踱步而来，直接塞进沈卿壹的手里，喉头滚动继续，终究只说出一句，“命在这里，随时等你。”
咣当一声，匕首从沈卿壹手中滑落。
匕首微凉，一下次刺痛沈卿壹的心口。
蹭地直起身子，一把勾住穆文铎的脖子，抬头堵住他的唇瓣。
唇瓣相接那一瞬，穆文铎脑子一片空白，唇上已染咸味，穆文铎一怔，扯开沈卿壹的身子，却见她早已泪流满面。
穆文铎看着她，手脚一顿，目光多了些柔情。
她浸满眼泪的目光就像是一个水汪汪的夜明珠，有火光在其中，可更多的是一个冷酷的自己。
沈卿壹深吸一口气，使劲儿勾住穆文铎的脖子，仰起头与之对视。
“没错，我是舍不得，哪怕我东璃三千儿郎因你命丧中途，哪怕我爹娘因你前来宁国生死不知，哪怕……哪怕你不承认我是你的妻，不承认我东璃的天地。”
沈卿壹一哽脖子，踮起脚尖再度堵上穆文铎的唇。
深深地吻了一口，松开恣意大笑，“我沈卿壹这辈子，错了那么多，再错一次也不怕！”
盯着穆文铎的眸子看了许久，而后自嘲地笑着退出他的怀抱。
哪知刚退出一步，腰上瞬间被大手钳制往上一提，穆文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殷红的唇瓣，抬手抚了抚，“丫头，错不是这么错的！”
下一瞬，衣裳翻涌，床被涌动。
沈卿壹已被穆文铎控在床榻之上，穆文铎捻眸看着她，眸光里有抑制住的情绪，嘴角轻轻扯动，“朕说过，你逃不掉的！”
“等等！”沈卿壹一时没反应过来，脑袋有点儿空白。
此刻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穆文铎无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嘴角的笑，怎么看着这么的熟悉。
沈卿壹眨巴着眼睛，双手手掌抵在穆文铎胸前，咬着唇舔着脸道，“我就是尝试一下，你能先起开吗？”
穆文铎单手撑在她耳边，低头戏谑开口，“尝试？何不一套都尝完！”
他的眼神太过深沉，那幽深的眸子就像是有深渊，能将她拉进去不得自已。
沈卿壹急忙偏头别开视线，眉头紧蹙着，“陛下，臣妾这不是嫌气氛太僵，才调节调节嘛！”
“嗯，朕接受！”
“啊？唔……”
沈卿壹话还没说完，唇已被夺。
看着身下人瞪大的眼睛，穆文铎没好气的低语，“闭眼！”
不知怎的，沈卿壹听着这声音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浑身颤栗僵硬得无法动弹。
待她身体内空气被抽干，穆文铎这才松开她，沈卿壹毫无形象地大口喘气，心口砰砰直跳，脑袋还有些发热。
单手做扇微微扇风，穆文铎见状抄上她的腰肢，一掀被子带着她平躺在床上。
沈卿壹枕在他的肩膀上，身子根本不敢动作，只觉得这一刻太过不真切，就像是梦似的。
这个穆文铎，怎么有点儿怪？
“穆文铎，你是不是药又复发了？”沈卿壹小心地瞥了他一眼，不太确定的继续开口，“柳川郁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你这也太不寻常了！”
穆文铎本欲和她讲两句，但听了她这番话之后，微微柔和起来的面部线条瞬间绷直。
“闭眼，歇息！”
冷冰冰的话从头顶响起，沈卿壹可不敢惹这尊大佛，只得听话。
外面着实太冷，而穆文铎身上真的很暖和，沈卿壹靠在他身上，越发蠕动盘在他腰上，彻底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
看着在自己身上睡得毫无形象的沈卿壹，穆文铎眉头拧起。
就她这样子，也只有自己会娶她了。
她那趴在自己怀里的样子，真像是一直餍足的小猫，穆文铎看的呆了，忍俊不禁的咧嘴无声一笑。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丫头就在他心上扎根了，砍都砍不断。
既然如此，索性就让她长成参天大树吧。
穆文铎捏了捏她的耳朵，软骨软软有节奏的蠕动着，穆文铎看着她不禁想：沈卿壹，你逃不掉了，以后的路风雨同舟一起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