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藏住了历史往昔多少过往情仇。
这个夜晚,红云山庄出奇的安静。
沈卿壹躺在床上,闭上双眼都还是居晏的那一番言论。
沈卿壹问:“为何苦苦寻找,他来了却又撵他?”
居晏,“他懂的。”
一句他懂的,沈卿壹感慨万千。
诚然,这些事情自然也是不足以外人道也。
相较于沈卿壹躺在床上发呆,穆文铎此刻披星戴月的在赶回宁国。
一个男人在这样的时间段只能做到顾及大方向。
他是一国之君,同样也是沈卿壹的丈夫,可是在家国面前,穆文铎没有能选择的余地,只能选择回到宁国,处理宁国的大小杂碎之事。
今日国丈大人十分嚣张,甚至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敢和他公然叫板。
叫板其一,便是以皇家子嗣来谈论。
以及,国丈一派和非国丈派别的朝臣都在上书关心皇家子嗣之事。
传宗接代这种事情不单是平民百姓看重,皇室尤为被关注。
尤其是在皇后腹中胎儿滑落,再加上沈贵妃‘胎儿’流产……之后,朝臣更是上书谏言要皇帝纳新人进宫,充盈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方是正道。
在宁国现在百废待兴之际,就连皇室子嗣开枝散叶之事也被纳入这个行列。
夜黑沉得厉害,山风夹杂着雨点儿洗洗刷刷下来,打在人的身上生疼生疼的。
琴箫骑着高头大马在穆文铎身后跟着,正视着前面的那一抹黑影,“主子,不妨寻个避风所?”
穆文铎知道琴箫是关心他,可是宁国的事情不容得半分拖拉,故而必须尽快赶回去。
“多话!”
穆文铎话语冷冽,不带一丝情绪,夹紧马腹一扬鞭,马儿吃痛地一仰头提蹄,速度堪比方才快了不知多少。
“主子!”
琴箫在身后狂喊一声,这个夜雨来势汹汹,这样下去主子会吃不消的。
再加上主子最近身体才好些许,却再得到消息时来见贵妃娘娘,舟车劳顿不曾歇息,这根本就吃不消的!
轰隆隆的雷鸣声响,仿佛有千百个剑客在对峙嘶吼,不多时便是倾盆大雨倾泻而下,直接砸在人头上身上。
马儿都吃疼得嘶吼一声,想要避开。
前方的雨帘早已经遮盖住了前路的视线,琴箫看不见主子的身影,立马快马追了出去。
琴箫赶到时,当即怔住,随后人摇摇晃晃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摔倒在地上,“主子!!!”
琴箫哀嚎在雨地里,嘶吼着喊道,从地上爬起身站了起来,鼻息间的血腥味儿十足重,那种血味浸湿在雨水里面,铁锈味更加明显,本该是冰冷的雨水,可是空气中却能闻到一种温热的味道。
马匹已经倒在地上,抽搐着再没了生机,这是主子的良驹,主子从未将其当成牲口来对待。
可是,眼下它已经毫无生命特征的躺在地上,甚至马蹄子还被割断,马儿脖子被刺穿到后背,极其残忍。
那骑着马儿的人,现在不知何芳,地上有主子掉落在地上的瓷瓶儿……
这个瓷瓶琴箫自然是知道的,主子时常会拿出来把玩一翻,时常看着这个瓷瓶儿一个人发呆,一个人冥想,甚至有时候还兀自发笑。
这是贵妃娘娘给陛下的东西,陛下从未离身……
可,此刻东西掉在血里,冷冰冰地躺在那里,仿佛在昭示着什么一样。
琴箫深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眶将马儿给埋了,迎着大雨寻找穆文铎的下落。
奈何,第二天天亮太阳升起来,琴箫浑身湿透黏腻在身上,他双目瞠圆呈死鱼状,瘫坐在地上,他的马儿在一旁看着他,似乎是知道主人的不开心,故而连草都没有拱着吃。
琴箫哽了一口口水,手中的剑撑在地上慢慢直起身子站起身,翻身上马,朝着宁国的方向而去。
主子吉人自有天相,断不会出什么事情。
琴箫这般告诉自己,可是这个理由有多扯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自己面前,主子就这样消失,还连良驹也丢了马命……
此番和穆文铎一起去红云山庄的人,也就只有琴箫一个。
琴箫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用了四天赶回了宁国,陛下失踪这件事断不能让有心人知晓。
琴箫一身粗布短打在身,直接去了晋王府找晋王,这段时间都是晋王监国,而且陛下最信任的正是晋王,此事还需要晋王的帮助。
晋王府近日也不太平,先后有几批黑衣人来访,可是晋王府没有任何银钱丢失,更没有人员伤亡,就是这样诡异的气氛之下,晋王府的巡逻和排查也比往日严格不少。
穆文晋在书房里面坐着,看着对面站着的琴箫,眉头当即就蹙了起来,撑着书桌站起身,“莫不是皇兄……”
“主子,始终了!”
“主子的良驹牺牲了。”
穆文晋还没从琴箫的上一句话回过神,下一瞬又听见这么一句,更是担心和紧张。
那匹马儿可是皇兄的心头好,陪着皇兄这么多年,如今却……
穆文晋身子一晃,跌坐在椅子上,声音哑然,“何时,何地,是何情形!”
“三天前深夜,骆山岭……”琴箫双手抱拳直接一下子跪在地上,脊梁挺得直直的,“是属下没有保护好主子,待找到主子后,属下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穆文晋一巴掌拍在桌上,愤愤地站起身看着琴箫,“找,给本王好好仔仔细细的找!要是皇兄出任何意外,你的命本王亲自取!”
“你是皇兄的侍卫,但是你要记住了,他是一国之君,他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再有这一次的情况发生,本王不介意亲自给皇兄换一批侍卫!”
对于皇兄离开宁国去见沈卿壹这件事,他还是再三逼问之后才知道的,不然还真是瞒得好,连他都一起瞒着!
当穆文晋得知穆文铎只带了琴箫一个侍卫出门的时候,就派人去保护穆文铎,可是毕竟时间相隔好几日,更何况也不清楚地点,故而到底是没能保护上。
穆文晋长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
“一路上,可有见过什么形迹可疑的人!”穆文晋如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