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朕不妨让你好好了解一下何为禽兽!”
“草民这样的女子,不值得陛下教育!”
沈卿壹弯腰捡起地上的薄衫往身上一罩,提脚就要走出去。
穆文铎大手一捏钳住沈卿壹的脖颈,对她这种态度甚是恼怒,“觉悟倒是深!朕不妨给你上一课,以后沈小姐伺候别人的时候,才有经验!”
随即一把将沈卿壹拦腰抱起,朝着龙衍殿里屋走去。
这一幕何曾相似,那时她及笄,她满怀欢喜去找他,何尝不是被这般抱着进的里屋。
人被放在床榻上那一刻,有些东西一瞬间就明白了。
沈卿壹满目苍夷看着穆文铎,眼神淡淡轻启朱唇开口问,“那日,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对吗?”
她离开闺房跑去宁国质子居住的闽清苑,人到那里不过一炷香的时辰,爹爹和皇帝表哥就出现在那里……
那时的她情窦初开,以为他抱她进里屋,是因为爱,是真心实意要娶她……
现在想来,一切不过都是计谋罢了。
她傻,傻傻的走进别人的圈套内。
帮他逃出牢笼,却把自己永远地困在他亲手为她建造的牢笼之中。
穆文铎身形一怔,仿若是被说中一般。
一个翻身从沈卿壹身上下来,冷眼扫视了她一眼,冷嘲道:“沈小姐这半年,见识涨了不少!”
丢下这句话,穆文铎沉着一张脸摔袖出了龙衍殿。再没看沈卿壹一眼。
他的话像是一柄利刃直沈插卿壹心房,瓦解了沈卿壹心底的那一丝侥幸。
他的亲口承认,比当日他匕首取血还疼上万倍。
“是啊,长见识了。”
良久,沈卿壹朝着龙衍殿里屋门口呢喃一语,吐了一口气出来,这句话仿佛要了她半条命,那么的无力。
有些情,终归是错负。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却执迷不悟的错了须臾数年。
慢慢从床榻上坐起身,拢着薄衫下了床,走出龙衍殿里屋。
沈卿壹人还没走出龙衍殿大殿,身后传来内侍的声音。
“沈姑娘接旨!”
面无表情从容跪下,道一句,“草民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沈氏卿壹,伴君之旁,后庭之奉。德才兼备,容得可佳。贤良后群,得以见章。良善之心,深得朕心。
特封沈女贵妃之衔,居闽清宫,望熟谙章规,管理后宫!”
内侍抑扬顿挫地宣读圣旨,而后笑眯眯地看着沈卿壹,“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前一刻,她不过是青楼出来卖的,他是出价一万两的嫖客。
这一瞬,她倒是成了万万人之上的贵妃,当真是嘲讽至极!
当初听闻他登基称帝,那时候她对入宫充满了幻想,想着可以待在他的身边,从此为他生儿育女,过着皇帝表哥和表嫂那样夫妻和睦的生活。
可是,她等来的是他迎娶别的女人为后,她去宫门见他却被乱棍打晕丢去别院……
她明明是他明媒正娶拜了天地的妻,可他却从未承认。
如今,这圣旨又是什么意思?
圣旨在手,沈卿壹只觉得讽刺。
沈卿壹被内侍引路到了闽清宫。
里面的陈设一如在东璃时她为他布置的闽清苑。
比起闽清苑的素雅简洁,闽清宫添了不少的华贵之物,琳琅满目叫人看花眼。
沈卿壹站在闽清宫厅堂内,只觉得这些熟悉的物什此刻都在叫嚣着嘲笑她。
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娘娘,您且歇息,老奴这厢先去回禀陛下。”内侍手拿佛尘,毕恭毕敬地朝沈卿壹行礼告退。
偌大的闽清宫,里面倒是连宫女内侍都未曾看见,还真是像极了东璃时闽清苑。
彼时闽清苑里那些明里暗里监视穆文铎的人,那一批不是她沈卿壹用尽方法撵走的……
沈卿壹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手扶在椅把手上,忍不住想问,穆文铎你到底想干什么!!!
过了许久,穆文铎派人来问沈卿壹可有别的东西需要准备,沈卿壹只答酿酒器皿。
酿酒,原不是她的喜好。
可,自打来了宁国之后,她被迫住在琴瑟小筑时,因着日子无聊,而那住所之中正好有着前人留下的酿酒器皿。
那段日子,可谓是她来宁国最为平静的时光。
许是对那段时间有所眷念,沈卿壹回了内侍,要酿酒器皿。
内侍急忙回禀此事,穆文铎拿着朱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应了此事。
“慢着。”穆文铎放下朱笔,站起身走下台阶,双手负后思索几番后,沉吟道,“琴箫,你亲自带人去琴瑟小筑将贵妃用过的酿酒器皿小心带回来。”
一阵风刮过,黑色的身影立在穆文铎身后,双手一拱,“是!”
夜幕降临之际,宫里人皆知陛下新晋了位贵妃娘娘。
且,穆文铎派人去琴瑟小筑将她用过的器皿一干全都搬回闽清宫一事随风传开,一时间宫人皆叹皇帝新宠贵妃娘娘。
与此同时,沈卿壹成了不少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毕竟,除了皇后之外,陛下可没对哪位娘娘表现得如此恩宠,连她的物什细致如斯,怎能叫人不吃味嫉妒。
沈卿壹算是人还未露面,就已经在后宫掀起了一番暗涌。
若说酿酒器皿是暗涌,那接下来整整一月穆文铎都夜宿闽清宫,那就是明晃晃的风暴潮,在后宫掀起巨浪。
毕竟,沈卿壹没进宫前,陛下雨露均沾,不厚此薄彼。
如今穆文铎夜夜留宿,就连白日里无事也去闽清宫。
贵妃荣宠,一时撼动后宫。
有些坐不住的小主行了谋害之心,却一一被穆文铎发现,轻则贬为庶人,重则家族流放。
穆文铎以铁血手段断了那些欲行凶之人的念头,对沈卿壹的赏赐和补偿接踵而至,再一次震惊后宫和朝堂。
陛下对一个敌国之女这般宠着,无疑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底线,一些说陛下被沈妖女蛊惑的言论甚嚣尘上。
每每听及此事,沈卿壹只是笑笑不语。
世人皆道贵妃荣宠后宫,却只有她自己明白他宠她不过是利用她来扫清那些朝野上下有二心之流。
她于他,恐向来只是利用二字,何言情爱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