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晏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身素色里衣,身体暖暖的与先前冷热交替之症截然不同。
他撑着床榻坐起身,环视了一圈这个屋子,空气中有一丝微微清甜的味道,居晏一怔,捏着被子的手轻颤着。
阿郁……
这个味道是阿郁。
他怎么过来了?
居晏一时间百感交集,只觉得心口压抑着一股子暖意无处喷发。
闭上双眼仔细回想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居晏闭上眼睛长吁了一口气,这么做不够君子,但是他还是做了。
沈卿壹,这一次就当是欠你的。
居晏撑着床榻慢慢起身,着才刚踩上鞋子起身去给自己倒杯水,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兮兮索索的声音。
屋外的人透过门缝看见站在八仙桌边的人也是一怔,两人隔着一扇门却在互相等着对方先一步打破这僵局。
沈卿壹来到门口的时候,就见柳川郁端着药碗站在门口发愣,他的肩胛还微微轻颤,沈卿壹大惊,急忙上前接过药碗,“出何事?”
话语间隙已经用脚将门给踢开了,压根没来得及看屋内情形便开口道,“居晏的毒你别担心,他的身子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阿郁……”
屋内一声浅吟就像是那起弦的古琴清脆而沉闷的在屋内响起,沈卿壹顺时愣住,眨巴着眼睛把药碗端进屋内放在桌上之后,急忙退了出来,“你们聊!”
丢下这话,还不忘把呆愣着完全没有动作的柳川郁往前一推,将人推进了,随机一把拉住门栓将门给关上。
这几天柳川郁可算是把沈卿壹给折磨死,他不知是从哪里得到居晏和她在那个客栈的消息,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这么忽然出现在客栈之中,当时那小眼神恨不得要把沈卿壹给看死。
沈卿壹表示她个人有些委屈,为居晏提心吊胆还让他喝血压制毒性,但是当时柳川郁可谓是十分不爽,对待沈卿壹的态度也很不好。
真要说起来这消息也是穆文铎安排在沈卿壹身边的婢女传回去的消息。
当婢女看见居晏抱着沈卿壹的那一瞬,本着必须告诉陛下实情的心思,她金鵰传书回了宁国。
穆文铎自然是勃然大怒,但在收到消息之后,他又冷静了下来,他相信沈卿壹。
毕竟沈卿壹为人如何,穆文铎清楚如斯。
但是,既然是居晏要跟着来,那他就给柳川郁一个抓人的机会。
于是得到消息的柳川郁就这样悄无声息又十分高调的出现在客栈,并且将居晏等人带离客栈来到红云山庄。
这里的庄主苗红云曾经为了自己的郎君找柳川郁求医,也相当于是有过救命之恩的缘分。
在红云山庄这已经是第四天了,这段时间沈卿壹直观的感受到了柳川郁和居晏之间有着一些她不了解到的误会。
但,这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沈卿壹又有些不明白。
这几天,柳川郁对居晏可谓是照顾得相当到位。
柳川郁说居晏是个要面子爱干净的人,所以每天柳川郁早上都会亲自给居晏擦脸擦手,晚上给他擦身上换衣裳……
可是,真当居晏醒来时,柳川郁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周身的柔和气息收敛起来,反之时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疏离。
沈卿壹叹了一口气,在花园里面走着,遇上居晏之后似乎就把她的计划打乱了。
眼下居晏醒了,他的身边有柳川郁这个神医照顾着,沈卿壹倒也不担心他的毒再次复发。
柳川郁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渐渐脱离原来的轨迹。
宁国那边,穆文铎又在做些什么?
朝中之事是否安排妥当,他现在是否还在焦头烂额?
闭目深吸一口气,沈卿壹只觉得这些事情相当的费神。
爹爹娘亲的下落现在还没有消息,眼下又是这么一出事。
“公子!”婢女小跑而来,看到沈卿壹玖开始喊,“公子,不好了,柳先生和居公子两人发生争执,居公子让柳先生滚。”
“他们吵得很凶!”婢女喘着粗气看着沈卿壹,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沈卿壹眉头一拧,从长凳上起身朝着先前离开的地方快步而去。
柳川郁站在门口,一袭红衣如火,搭配上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愠怒,周身清冷的气息与之相互冲突,却又显得那么的和谐,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却让沈卿壹不得不叹赏一声,难怪居晏会说红衫只有阿郁能穿出绝色。
的确,此刻的柳川郁相当绝色,尽显天地大爱。
房屋门紧紧关着,柳川郁并未要离开,而屋内时不时传来一声居晏的闷咳声。
“只要我寻你,你便撵我走,是吗?”
柳川郁哑着嗓子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那紧闭着的房门。
沈卿壹抬手扶额,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两人似乎,吵架了……
屋内一直没有声音,就在沈卿壹准备要抬手推门之际,却被柳川郁拉住了。
“居晏,我只问一句,是不是你这辈子都不愿意同我再见面,我寻你一次,你逃一次,或者撵我一次!”
这对话听的沈卿壹整个人有些错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该是这样的,居晏一开始就和她说要去宁国找柳川郁的。
为什么现在柳川郁反而会这么问。
“你们……”沈卿壹刚开口,就接收到柳川郁如冰刀一般的眼神,心中一凉,转瞬明白过来,后退一步在一边石凳上坐下,不再插话。
这是他们二人的事,她没有插手的理由。
这个时候,房门微微额一动,门开了,居晏的穿着白衫,双手扣在门环上。
门微开,他挺拔而孱弱的身子显露出来。
阳光若现,红衫长身如玉立于门前圆柱一侧,白衫扣门平视前方,这一瞬一切似乎静止下来。
这就是一副画,一能让人记一辈子的画面。
沈卿壹感叹之余,白衫居晏薄唇轻启,“是。我与你不该有交集,柳神医也无需记挂我这个将死之人。你且离去罢。”
“记挂?”柳川郁眸子里面的某些因子这一瞬全都积聚在那幽深的眼眸里面,他上前一步,伸手拽住居晏的衣襟,将人往身前一带,“我说过,你的命除非我取,否则谁也不能动!”
“居晏,你当我柳川郁一直那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