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和红绫一直没注意这边,看样子安舒似乎被说服了,庆王也不在意,他在盘算着到底要不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留点遗言什么的,还是直接变鬼魂算了,省得麻烦。庆王现在对于死亡似乎看得很淡了。
墨贤先带佘忠浩回了地府,墨言送红绫和庆王回皇宫。
“绫儿先回去可好?”
“不好!昨天就是这样,然后你就没回去。”
“这次我答应你,一定回去。”
“那你要是食言呢?”
“任凭绫儿处罚可好?”
“那我就罚你生生世世不复相见。”说完,红绫还是很怀疑的看着庆王的眼睛,飘来飘去,希望他不要骗自己。
“这处罚真重。我答应你。”说着,吻了吻红绫的小鼻尖,迟疑了一下,又滑到红绫的唇上,疯狂的吻了上去。所有的留恋,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牵挂,所有的释然都凝聚在这一个吻里。庆王吻了很久很久,直吻得红绫嘴唇发麻,庆王才放开红绫。红绫也知道庆王可能真的时日不多了,抓着庆王的衣服不肯松手。庆王抱着红绫,蹭了蹭她的脸颊,“小东西,这是不让我回去了?”
“爷,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如果有法子我一定回来找你,相信我。”
红绫一下松开了庆王,头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身体里。软塌上的红绫,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庆王叹了口气,转而问墨言道:“墨大人,如果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还能有清醒的时候吗?”
墨言想了想道:“有,回光返照。”
“呵呵,你说话还真是不客气。大概能有多长时间?”
“至多一个时辰。”
“够了,谢谢你照顾红绫。”
“我照顾她不用你谢。”
“如果可以的话劲量把我清醒的时间安排在皇兄下朝之后。”
“我尽量。”
“谢谢。”
“不必客气,很快我们又会再见面的。”
庆王笑笑,没有接话,再次看了看软塌上的红绫,想替她擦干泪痕,手一过去却摸了个空,原来自己现在连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够了。庆王心里只剩下悲凉。最后也只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了。
第二日早晨,红绫早早的就醒来了,不过她不想起来,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她回想着昨日种种,不禁潸然泪下。
宫女瞧了两次门了,红绫才答道:“我醒了,进来吧。”
照例的梳洗一番,用了早膳,又伺候完庆王,红绫就这样呆坐在屋里,眼神飘渺。吴淼来了,把了脉,红绫今日什么都没问,吴淼现在对红绫今日的淡漠有些奇怪,但也不好说什么,收拾东西,让人下去熬药了。
红绫依旧维持着那副样子,连吴淼什么时候走的都懒得关心。
等药又喂下去了,红绫又恢复那个姿势,看着窗外。不一会儿,床上传来了咳嗽声,红绫走到床前坐了下来,看见庆王已经苏醒了,红绫捋了捋庆王的额发道:“爷醒啦,要走了么?”
“你这丫头,说话真直接。”
“胸口很疼吧,要不要给你配点止疼药?”
“不用了,帮我去叫叫皇兄可好?还有晚晴和承泰。”
“好,你好好躺着,少说点,等他们来一次说个够,以后没机会了。”
“丫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我爱你。”
一句话,把庆王的千言万语都堵住了,红绫笑笑,起身道:“你躺着,我马上回来。”
等红绫出去了,庆王眼角才滑落下一滴泪,想抬手去擦,去发现身体没有力气,胸口疼的厉害,唉……要是让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还真是丢脸啊。
墨言很守信用,时间掐的刚刚好,皇上刚刚下朝,一听庆王醒了,上书房都没去,直接就奔过来了。
室内已经有了很多伺候的人,宫女和吴淼都规规矩矩的跪着,唯独红绫站着,皇帝瞟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就奔到了床前。
庆王看到红绫这种无礼的行为知道她心里有气,也没说什么,只听皇帝开口道:“醒了就好,感觉怎么样?没想到吴淼的医术还不错。”
跪在地上的吴淼心里很疑惑,早上给王爷请脉的时候并没有发觉什么好装的迹象,反而是油尽灯枯之象,这会儿人却醒了,恐怕是回光返照,可是他不敢说。
“庆王吉人天相,并不是草民的功劳。”
“皇兄,我恐怕时日不多了,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不要说这种丧气话,这不是醒了么?你想说什么?你们先退下。”
宫女和吴淼都出去了,红绫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皇上有些恼的瞟着红绫,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
“就让红绫留下吧,也不是要说什么秘密。”
“你说。”
“我想求皇兄重查当年佘将军私吞军费一案。佘家蒙冤受屈了这十来年,是时候昭雪了。”
“你还伤着,怎么就操心这个了?”
“如果我说我昏迷的这几日见过佘忠浩了,皇兄会相信我吗?”
如果别人说皇帝肯定以为是无稽之谈,但这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忤逆过自己,他的话就不得不斟酌了。
“你接着说。”
庆王便把这几日与佘忠浩在一起的事说了,不过其中隐去了承泰和安舒的事。皇帝听得心惊又愧疚,最后,皇帝也只能一叹,“忠浩居然不怪朕?是朕对不起他们一家,大位初稳,明知道他们一家有冤情也不能够做什么。佘家还有后人的话等昭雪了就给他们正名吧。再适当给些补偿,朕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皇兄不要太多自责,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希望忠浩下辈子投个普通人家。”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鬼怪地府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呵呵”
“过几日弟弟去看了回来托梦给皇兄,皇兄不要害怕才好。”
“别说这些丧气话,醒了就是能好了。”
庆王但笑不语,皇帝也拿不准自己弟弟的情况到底如何,心下忐忑。
“皇兄,臣弟还希望今后您能帮我照顾照顾晚晴和承泰,别让他们被别人欺负了去。晚晴性子温和,掌家不易,承泰还小,我怕他担不起庆王府这副担子。还有红绫,她是个倔丫头,皇兄多担待些,也照顾照顾她。”
“你别忙着像交代后事似的说一大堆,我让人去叫弟妹他们了。有话对他们说。”
自始至终红绫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就站在那里,皇帝说完又瞟了她一样,颇有些无可奈何。
不一会儿,庆王妃就领着小世子来了,昨天夜里那场非议所以的相见,让庆王妃也猜测到了一些,当看到庆王真的躺在床上的时候,也顾不得礼仪,扑到床前就哭起来了。
“爷……你,你这是……”庆王妃语不成句。
庆王面前伸出手,拍着庆王妃的手背,安慰着,“别哭,我有话要对你说。”
承泰也看到了自己爹爹躺在床上,脸色青白,他开始有些怕了。
“承泰啊,过来,父王有话要对你说。”
李承泰腿脚都不听使唤了,奇奇怪怪的走到庆王面前。“父王。您什么时候回家?”
“快了,承泰长大了,是男子汉了,往后不要总是瞎胡闹,要像个男子汉一样的懂得保护你母妃了,不要总是闯祸,给你皇伯父惹麻烦。”
“父王,我听你的。我是个男子汉。”李承泰懂事的没有多说什么。他也感觉到自家父王像是在交代遗言了,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李承泰有些想哭,可是一想到刚答应了父王要当男子汉的,又生生忍住了。
“嗯,承泰乖,带你红姨出去逛逛吧,她还没怎么来过皇宫呢。我和你母妃有话说。”
李承泰乖乖的牵着红绫的手想要出去,可是却拽不动红绫,李承泰的疑惑的看向红绫,红绫却看着庆王,那眼神中有责怪,有牵挂,有不舍。
庆王看了缓缓一笑,“去吧,我保证等你回来。”
红绫这才跟着李承泰出去了。
见他们夫妻俩儿要说体己话,皇帝也很识趣的说待会儿再过来。
“晚晴?”
“嗯。”
“莫哭了。承泰该笑你了。你看绫儿都不哭的。”
“维哥哥……”
不说还好,一说庆王妃哭得更凶了。
“唉……早知道不劝你了。我跟皇兄提了佘家平反的事,皇兄答应了。忠浩可以安心了。我没告诉皇兄承泰是忠浩的儿子,所以你也不要说。另外告诉你个好消息。墨明棋妙的安舒是忠浩的弟弟,就是小安,你还记得吗?他还没死。这个皇上也不知道。如果你想就去看看他吧。红绫跟他有些往来,可以把他叫到府里来,不会有人怀疑的。
我大限将至了,你不要太难过,往后庆王府还要靠你支持,承泰毕竟还小。不要整日呆在佛堂了,也出来理理事,你说求的现在不是都成了吗?你也该放下了。
红绫往后愿意住在府里就让她继续住着,如果她要走也不用拦着。唉……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招惹她,什么都没给她留下我就要走了。真舍不得啊。”
“王爷何不趁现在让皇上同意纳红绫姑娘为侧妃呢?我想红绫姑娘也是愿意的。”
“何必呢?人都要死了,还栓着她干嘛?她还年轻,你是不知道,这些年她身边可是没少过爱慕者,我守护的也很辛苦啊。现在终于可以放手了,让他们斗去吧,我倒是挺好奇谁还能打动小红绫的心。”
“爷啊……这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个?”
“呵呵,你是不知道,小安那小子也喜欢红绫呢,搞不好以后她跟你又成妯娌了。”
悲伤的气氛被庆王三言两语化解了许多,反而给庆王妃带来了无限憧憬,仿佛庆王的死并没让她的世界土崩瓦解,反而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窗户。两人又闲话了几句,红绫和李承泰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