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宋明琪也笑了,看来今晚的三首曲子,写的是他们三个人啊。就不知道关于自己的这首,作曲的人打算怎么写。听说宫宴的歌舞部分是庆王爷负责的,也不知道他哪里请的人?胆子真够大。也不怕他们三个一个不高兴,皇上把他拖出去砍了。
歌声就这样婉婉转转,萦萦绕绕的大厅里回响。
皇上也察觉了红绫的意图,心里叹息,这个皇弟啊,还真是不怕事大,这种曲子他也敢让排演出来。掘人隐私,挖人痛点啊。如果真如歌曲所说,皇上倒是很好奇那位真正的花房姑娘是谁。
皇上也在隐隐期待着下一首曲子的到来。到底这状元郎什么地方会被写成歌呢?
皇上也许是想快点听到下一首曲子,《花房姑娘》一万就鼓起了掌,还叫了声好,宋康还沉浸在之前的情绪里,没有回过神来,唐华和宋明琪相视一笑,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
乐人们再次行礼退下,这时夜已经深了,宫宴的地方是露天的,用了许许多多的蜡烛把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庆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皇上身边,耳语了几句。皇帝瞪了一眼自己这位皇弟,有些无奈的笑道:“你啊!准了!”
庆王也是回以一笑,“谢皇上。”
转身对旁边的太监点了点头,那太监躬身领命,拍了拍巴掌,大厅里便涌进来一群宫人,把除了皇上周围以外的蜡烛都熄了,剩下的每桌仅留下一盏灯照明,一下子整个宫宴场地暗了许多。
乐人们又抱着乐器纷至沓来,这次更简单,四十个二胡乐手背靠舞台坐下,周围四散着三弦,组合鼓,古筝。
原本大家以为帷幕会和之前一样,在音乐响起的时候落下,然而这次却是在帷幕内亮起了烛火,而且还不止一盏。在周围黑暗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
羽林卫都统又开始紧张,这个庆王可真是会找麻烦啊。
这次段天绮的声音没有从台上传来,而是看到人正围着舞台一圈一圈的边走边唱。
那人来人往的街上时间在流淌
曾经的叫卖声声在耳边回响
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风风火火的身影
曾经年少的我啊在这里长高
现在街道的两旁不见了往日的模样
寻找童年的足迹却怎么迷失了方向
就算是时间在燃烧也抹不掉他的辉煌
可现在的卜奎大街却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夜风鸣啊夜空清鸟儿鸣一声声夜风鸣啊夜空清鸟儿鸣一声声
我爷爷曾经领着我走在了这条街上
一长一短的身影走进古老的祠堂
还记得奶奶的罗嗦还有她勤劳的模样
至今我依然还留恋豆腐脑迷人的芳香
夜风鸣啊夜空清鸟儿鸣一声声夜风鸣啊夜空清鸟儿鸣一声声
那斑驳的小院还在吗还有城外古刹的钟声
真想再次走在那卜奎大街上那斑驳的小院还在吗还有城外古刹的钟声
真想再次走在那卜奎大街上哎呀
舞台上,就像皮影戏一样,闪现着很多影子,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一幕完整的戏。那些影子配合着曲子上演着一幕幕场景。一时是一位男子随意的逛着大街,街边似乎还有行人小贩;一时场景交换,斑驳的树影下,有个男子在抚琴,还能看到有些树叶纷纷落下;场景又一换,有一位老人牵着个小孩子的手缓缓走来,那老人似乎还低头对孩子说着什么,接着一位老太太拿了个什么玩具递到孩子手上,孩子似乎很高兴的一蹦老高;再后来,街景变了,老人不见了,孩子长大了,那个长大了的男孩,就在那些不停变换的街景中穿梭,成长。
到了副歌部分,站在各桌大人身后原本大家以为是伺候在测的小宫女,也随了进来,唱着合声。那稚嫩的童音配合着场景,更显出那种成长的无奈,以及对儿时与亲人在一起融融和乐的样子还有亲人逝去,熟悉的事物也慢慢改变的那种惆怅。
曲子未完,宋明琪已经很难自控了,那双隐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抓在膝头,骨节都已经泛白,头也不敢抬起,生怕自己红了的眼眶已经极力忍住的哽咽被旁人看到,说自己殿前失仪。还好光线很暗,隔桌就已经看不清这边了。
同桌的唐华和宋康早早的就察觉到他的异样,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什么也没说。宋康想着往后大家同朝为臣,还很贴心的悄悄塞了快手帕给宋明琪,结果却被人家红着的眼睛瞪了回来。看着两人的互动,唐华赶紧举杯喝了口酒,以挡住脸色的笑意。
今个儿是琼林宴,状元们的位置自然紧挨着皇上,高高在上的那位将一切尽收眼底后,曲子终了,坏心眼的皇帝还故意问道:“宋明琪,你觉得这首曲子如何?”
被皇帝点名的状元郎一惊,赶紧咽了好几次口水,压住心里的情绪。
“回皇上的话,臣觉得还行。”
“爱卿觉得还行啊,可朕觉得真不好。又没个美人儿出来跳个舞,那些影子晃得朕眼睛都花,还有那歌词,都是些小情小爱的东西。朕觉得不好,该罚!”
众人一时愣住,红绫也是很意外,不带这么直接的。庆王和段天绮有些着急,又不敢在这时候说什么。
出人意外的,探花郎开口了,“皇上,臣有话说。”皇上轻轻点头。得到默许,唐华又继续道:“虽说写的都是些小情小爱,但这就是大多数百姓们的日常生活。臣倒是很喜欢。”
同有所感的宋太傅也站了起来,想起自己逝去的老妻,心里也是悲伤。知道皇上是故意为难自家孙子,适时的起来圆几句,“皇上,臣也觉得曲子不错。”
魏岚居然也站起来,拱手道:“臣也觉得不错。”
魏老很是欣慰的看着自己儿子笑,魏夫人看上去却气鼓鼓的。
庆王本来想说成也是这么觉得,被自己皇兄一个眼神就又摁回椅子上老实待着了。
“哦?几位爱卿都觉得好,那到底好在哪里呢?”
唐华见有两位太傅都开口表态了,自己人微言轻还是不说的好。宋太傅本来只是给自己孙子解围,一时有些语塞,于是期许的看着魏岚,这位可是天朝音乐第一人,他说一句比自己说十句都有权威。
皇帝忍着笑意,看着自己的臣子们眉来眼去,顿觉有趣,也不催促,静静的等待他们开口。
魏岚抿唇一笑,出于对音乐以及对乐者的尊重,他都应该说这个话,于是不卑不亢的来到中间的位置,拱手道:“之前私下里听说,皇上腻烦了那些华美的宫廷音乐,想让这次琼林宴有些不同以往。臣觉得这三首曲子都做到了。虽说不繁复华美,歌词也很白话,就像平民百姓随口说出的话一般,但是,这三首曲子确实让某些人感同身受了。”说完,还瞟了一眼做在第一桌的三位。
唐华了然一笑,适时开口,“臣很喜欢第一首曲子,想必皇上也知道臣的出身不好,以前的确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下无寸土,上无片瓦。”
宋康也站了起来,“臣觉得第二首曲子不错,臣的家族世代做花卉生意。也确实有这么一位姑娘在臣心里。她就是臣的妻子。今晚臣斗胆,想求一道旨意,求皇上准许臣身无二妇。”
被歌曲激发出美好回忆的宋康,这时是有些亢奋的。不知道等家族里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如何的愤怒呢?
“哦?为什么呢?男人多几个妾侍是无伤大雅啊。”
“臣的妻子出身不好,只是个普通的养花女,她选择下嫁给臣的时候,臣只是个只会读书的穷小子。臣不能辜负了她的这番情谊,但很多事情臣现在抗争不了,只有求皇上了。”
皇上好似突然发现了有趣的事情,自己也是被逼无奈娶了许多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没想到这样的事情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臣子头上。难兄难弟的感觉油然而生,这小子也算难得,不结姻亲也好,以后也可放心重用。朕就准了他,剩下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头疼去吧。
于是皇帝很豪爽的说:“来人,即刻拟旨,特赐宋康此生无二妇。这下你满意了吧。”
宋康此时似是狠狠的松了口气,立刻跪下,朗声道:“臣!谢主隆恩!”
“起来吧,起来吧。状元郎,你也说说吧,为什么觉得只是一般呢?”
宋明琪赶紧站起回话,“臣觉得,乐曲应该是愉悦身心的,不能让人开心的曲子不是好曲子。”
“哦?这曲子让你难过了?”
“臣,想起了逝去的祖母。”
“呵呵,宋明琪,这曲子既然能让你想起你的祖母,说明写曲子的人是用心体会了歌里所要表达的感情,才能让你也有所感啊。魏爱卿说的对,能打动人的音乐才是好音乐。那些一味的追求技巧,歌功颂德的东西还是少些为妙。”
宋太傅和魏太傅赶紧齐声道:“皇上英明。”
“既然你们都说朕英明,那朕就英明一回。红绫出来。”
突然被点名,差点没把红绫吓死。赶紧来到中央空地跪下,“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嗯,起来回话吧。朕知道这些曲子都是你写的。说说吧。”
“皇上,民女没什么想说的,不管任何东西都有人喜欢有人讨厌,民女之做出自本心的东西。”
“呵呵,你就不怕今日遇到的都是些心胸狭隘之人,把你给记恨上。”
“皇上,英雄莫问出处。如果被大人们记恨了,红绫也无法。”
“胆子真大。说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倒想看看你想要什么,迟迟不肯嫁给我皇弟,无非是觉得给的位置不够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