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的手指整个在琵琶上飞舞,前奏也好,间奏也罢,惊璇都配合的很好。天又黑,篝火不够明亮,众人几乎看不起琴弦的震动,只能看到红绫灵巧的五指,在琵琶上娴熟的舞蹈。
红绫毫不吝惜的一连弹唱了三遍,等停下的时候,惊璇的琴弦已经极烫了。
柳春江去接她回坐的时候,无意间的一个触碰,都烫得柳春江缩了手。顾不得想自己是不是伤了,柳春江抓起红绫的手就紧张的查看,“绫儿,你的手没事吧。”
这一看,柳春江的心都跟着一颤,因为事先没有绑义甲,红绫的右手,五个指头上的指甲,竟然没有一个是完好的,指尖红肿一片,显然是伤着了。并不是红绫忘了用义甲,以往红绫用惊璇也惯是这样的。只是这次曲子弹得急快了些,又连弹了三遍,红绫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快快快!小桐去拿药膏,你家姑娘伤了手了。”
一下子,沉浸在乐曲中的人这才醒过神来,“哎呀,妹子怎么把手伤啦?严不严重?”
红绫尴尬的笑笑,“妹子一时弹得忘情,让大哥见笑啦。”
这些人里面也有那么几个是懂曲的,便小声的议论开了。
“姑娘这曲子真是精妙,恐怕这世间也只有她能弹奏了。如此急快的曲风,我看家主刚刚去接琵琶,那一缩手,分明是被烫到了。”
“烫到了?你说笑吧。”
那人翻了个白眼,“我像说笑的人么?”
“能弹到琴弦发烫,我也是长见识了。”
“这也说明那把琵琶并非凡品啊,若是普通的琴,哪里受得住。”
柳春江一边替红绫包扎手指,一边心疼。他哪里听不出红绫曲中的深意?心疼的同时,红绫又觉得很欣慰,如此好的姑娘,将是他柳春江的妻。
今日一曲,虽说不能让毛大胡子放弃让红绫为质的想法,但起码红绫不会被为难了。哎……为今之计,除了帮朝廷顺利招安还能有什么办法,真是自己给自己招祸啊。若真的事儿成了,自己倒是无所谓,一定要给红绫捞个大大的功劳。
什么功劳?红绫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奶奶的,这叫个什么事儿嘛?从今往后,任何场合,再也不要多嘴了,就认认真真,本本分分的做个弱质女流就好。
哎……如今这算是上了贼船了么?果然啊,跟海盗混在一起就是个贼船!
柳春江也后悔,早知道就带绫儿往风景秀丽的地方去了,没事来什么海上?害得绫儿吐成那样子不说,还摊上这么个事儿。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柳春江带着毛大胡子走了,红绫留在了截龙岛。一大早起航的时候,红绫都没出来送。
柳春江在甲板上翘首以盼,知道船队都已经使出港口了,还期望能看见那小小的身影。
柳春江在甲板上唉声叹气,真真是应了那句话,望洋兴叹啊。
结果,还有个不知趣儿的,也凑到了甲板上,搂着柳春江的肩膀道:“柳老弟不要看啦,红绫妹子是不会出来的。看了岂不是又要舍不得,免不了伤心一阵。”
柳春江再好的涵养,这回也忍无可忍了,一下甩掉肩膀上的那只手,凶了毛大胡子一眼,自顾自的会船舱去了。
毛大胡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哎……这回真是把人得罪惨了。能弥补吗?能弥补的吧。
柳春江是走了,红绫留在岛上就超郁闷了。每日都懒懒的,就算海丫来找她,她也不怎么有心情。
柳春江留下了老何和一队柳家自己的护卫,这些人整日在岛上也不自在,既要保证红绫姑娘的安全,又被海盗们12个时辰的盯着。就一个字:‘累’!还不如痛痛快快跟海盗来一场呢。
老何也是担心红绫,端了午饭进来,“姑娘,你都三天没出去了。要不今日出去走走吧。”
“哎……何叔,我好后悔啊。早知道就不多这个嘴了。”
“呵呵,姑娘也别这么说,这事儿若是成了,那可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可是,关我什么事啊?”
看着红绫愁眉苦脸,老何突然觉得姑娘还真是可爱啊,难怪东家这么喜欢。
“姑娘可别这么说。姑娘替朝廷解决了这么大一个匪患,如此功劳必有封赏。不管怎么说对姑娘只有好处。”
“可是我要那些封赏作甚?我一个女儿家,难道还能入朝为官,定国安邦么?”
“姑娘现在也算在朝为官啊。”
“哎……都怪我多管闲事。这事儿若是成了还好,若是不成,怕是要连累你们了。”
“姑娘这话说的,其实老何我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姑娘被押在这儿呢,东家说什么也会让这事儿成的。”
“春江再富,也不过一介商人。我也是个傻的,之前应该让他给安亲王府带封信的。再跟大师兄联系一下,胜算也大一些。”
“姑娘放心吧,就算姑娘没交代,东家也会想到这些的。既然有安亲王府和颜大将军在,那就肯定能成事儿了。就算不成,他们顶多让你换了他们大当家的回来,不敢伤你分毫的。”
“说的也是。还是何说看的透彻。何叔这么一说,我倒是心宽许多。”
洪大虎算是跟红绫稍微有点儿交情吧,也不想看着红绫一直这样闷闷不乐,便同海丫两个商量怎么办。
“海丫啊,你师傅今日还没出山洞吗?”
“没呀,自从师爹走了之后,三天没出来啦。整日的发呆,哎……”
“连你去了也不跟你说话吗?”
“说吧,我唱歌儿的时候偶尔指导我几句。洪叔问这些干嘛?”
“哎……我也是看红绫姑娘几日都没出来了,怕她病了嘛。”
“应该没病吧,就是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这样啊,那应该过几天就好了吧。”
“谁知道呢?哎……洪叔,为什么师父不怎么搭理我了?”
洪大虎摸了摸海丫的头,“海丫啊,你师父有什么想要的就来找叔哈。尽量想办法让你师父开心开心吧,大当家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为什么要大当家的回来接师父啊?”
“小孩子不会懂的。哎……但愿大当家的平安才好啊。”
洪大虎去忙自己的事了,丢下海丫一个人在沙滩上犯愁。做在椰子树下,小姑娘杵着腮帮子,对着大海长吁短叹。
你们都没办法,我一个七岁的娃娃能有什么办法?
平日里与海丫交好的一众小伙伴们见海丫一个人,就凑了过来。
“海丫,跟我们去玩儿吧。”
“玩儿什么?”
“我们去捡贝壳吧。”
“没意思。”
“那我们去抓小鱼?”
“不想去。”
“再不然去看大海龟吧。”
“不去不去,烦着呢。”
“怎么了吗?不然你教我们唱歌吧。上次你教我们的曲子还没学会呢。”
唱歌?对了,唱歌呀!师父最喜欢唱歌了。不管再怎么烦,只要一说唱歌,师父都要精神许多。
海丫一下子跳起来,拉着小伙伴就往红绫住的山洞冲。
“走走走,我教的算什么,我让师父教你们。”
“真的?你师父肯教我们?”
“教不教的,去了再说。”
一听这话,那群孩子们也是高兴,呼啦啦一招呼,十几个人就这么跟着去了。
跑到红绫洞口,小海丫都有些喘。
“师父,师父你在里面吗?”
“海丫啊,在啊。进来吧。”
结果呼啦啦进来一群,红绫有些傻眼,这是干啥?
“师父,你之前教我的曲子,我又教她们唱了,可是怎么都觉得唱的不好啊。师父给指导指导?”
红绫坐在床边,有点儿想不明白海丫要干啥,不过看着这群孩子殷殷期盼的脸,红绫又不好拒绝。
“好啊,那你们唱给我听听吧。”
海丫故作查看的环视了山洞一周,“师父啊,这里太小了,我们一唱,还不把这里震塌啦。要不?我们去海滩上吧,那里宽敞,空气又好。”
红绫没来得急多想,就被这个小萝卜头给拖出去了。心情再苦闷,看到晴朗的天空,蔚蓝的大海,吹着微咸潮热的海风,哎……感觉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儿。
海丫把红绫拉到一片树荫下,找了地方让她做好,便指挥着小伙伴们开始唱了。
一曲未完,红绫就喊了停。
“师父,是不好听吧。”
“不是你们嗓子不好,是你们协调的不好。这样,你们一个个的唱两句给我听。”
有人教他们唱歌小家伙们也觉得挺好玩儿的,便一个个的也挺来劲儿。按着红绫的要求,一人唱了几句。
沉思片刻,红绫道:“你们合在一起唱不好听,是因为你们不会分音阶,也不了解自己音色的长处,我现在来帮你们分吧。”
随后,红绫便按照高中低音给娃娃们分了群,然后又指导她们,唱到什么地方,哪个声部再进来。
领唱自然是红绫的徒弟海丫了,然后大家伙按照红绫的安排,排练了那么几次,一首《赶海的小姑娘》就完全变了样子。
红绫很高兴,没想到,这群天生天养的娃娃,在唱歌方面这么有天分。郁闷了许久的心情,总算得到了缓解,红绫决定趁着在岛上这些时日好好教她们几首曲子。
不管前路如何,目前能愉快的过好每一天,就愉快的过好每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