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段天琦悄悄走了,并没有让红绫兑现践行的承诺,私心里,段天琦想给红绫留个遗憾,留个念想,有亏欠的承诺,就有需要兑现的那天,留着就还有下次。
红绫的确是有些遗憾,毕竟自己是个有诺必行的人。红绫想着,反正段公子总还会来天朝的,等下次补上就是,殊不知,下次相见却是那样的情景。
一转眼三个月快过去了,林老已经回了天都,留下自己的小徒弟罗宝帮忙。罗宝是个小胖子,二十出头尚未娶妻,经商很有一套,面上看起来却憨厚老实的紧。
这日下午,红绫与罗宝在院中喝茶聊天。
“红姑娘,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利润似乎没有达到预期啊。下面你准备怎么办?”罗宝不紧不慢的吃着点心。
“是啊,收入不如预期啊。新曲子也被其他花楼学去了不少。”红绫有些忧心,也捻了快点心放到嘴里。
“罗掌柜,你可有什么妙招?”红绫双手杵着腮帮子看着罗宝。
罗宝笑嘻嘻的又吃了一块,“这点心不错,吃太多,我要去消消食了。”说着,起身就走了。
红绫一愣,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罗宝已经走了。
“哼!一个个的装大头蒜。”
“我不是大头蒜,人家是水仙啦!”
“哼!都不是什么好菜。”
红绫边在桌上画圈圈,边自言自语,说完又蔫吧的爬在桌上玩点心碎屑,一边想着心事。歌舞看多了自然容易被人学了去,可霓裳阁本来就是歌舞伎坊,如何才能做出点别人没有,又难模仿的东西呢?红绫很烦闷,继续玩食物。
添香过来添茶,看到的就是红绫正在用糕点屑喂蚂蚁。瞬间三杆,“坊主,您很闲?”
红绫蹲在地上,下巴搁在膝盖上,头都懒得抬,“别吵,我在思考人生。”
添香继续三杆,也跟着蹲下,“奴婢陪您一起思考?”
红绫慢慢侧头,看了添香一眼,那意思你也有人生需要思考?添香立即挫败,也掰了糕点喂蚂蚁。
“添香,你很闲?”添香喂蚂蚁的手一顿,无语望青天。主子怎么越来越难捉摸了?
红绫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糕点屑道:“既然我们都很闲,那就出去逛逛吧。多带点银两,我要买东西减压。”
红绫带着添香和大袋银子出了门,一路上边走边逛,大街上很热闹,正值午时,各种食物的香气充斥着大街小巷,小贩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红绫在大街上游游荡荡,看着这家的糕不错买点儿,看着那家的珠钗不错买几只。远远的,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挎着个篮子沿街叫卖着走了过来,“漂亮姐姐,买支花吧。”
突然被堵住去路,红绫停下来臭着一张脸,看看小姑娘,又看看篮子,小姑娘许是被红绫的臭脸吓到,退了一步,有些怯怯的说:“姐姐买支花吧,一早上了,我还没卖出去一支。姐姐帮帮我吧,爹爹病了,家里等着银子救命呢。娘亲种的花是极好的。”说着说着就开始吸鼻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红绫依旧臭着脸,“多少银子?我包了,一会儿给我送霓裳阁去。添香,付银子。”说完,大摇大摆的就往前去了。
添香无奈,跟小姑娘解释道:“小姑娘,收了银子快回家吧。我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平时还是顶好的。记得把花送霓裳阁哈。”见到银子,小姑娘很高兴,忙答应了。
添香快步追上自家姑娘,看看手里提的满满的东西,又摸摸瘪了的钱袋子,摇头苦笑。走不多远,前面一阵香气袭来,红绫的臭脸缓和了些,“添香,我们去吃点东西,饿了。”到前面一个汤圆摊坐下,各点了一碗豆面汤圆,入口香甜,关键是这个汤圆细嫩爽滑,搓的很匀称,大小适中,正好一口一个,豆面也很香,糖水里面还有股玫瑰花的香气。红绫和添香每人都吃了两碗。
红绫满足的叹息,脸终于不臭了,添香也吃的心满意足,开口道:“姑娘,这家的汤圆真材实料啊,真好吃。”
红绫点头,还在回味口中的花香,“老板,结账!”
一位小哥儿跑了过来,“两位姑娘,四碗汤圆16个钱。”红绫诧异道:“这么便宜?”
小二哥憨厚的笑笑“姑娘不知,我们家祖上三代都是做汤圆的,祖上有训: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添香,多买几碗带回去给娘亲金铃她们尝尝。”
小二哥见又有生意很是高兴,“好咧,您稍等,我给您装上,碗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送回来就是。”
红绫看着那些装汤圆的竹碗笑道:“小二哥还真是实诚啊。”
等汤圆的这会儿,红绫有了新主意。正想着,见刚才卖花的小姑娘也过来了,柃着空篮子,看来花已经送过去了。
“锦娘,你来给爹爹买汤圆啊。”
“小二哥,还是给我一碗带走。”
“哎,你等着。”
红绫见小姑娘也等汤圆,便招呼道:“小姑娘,过来过来,来姐姐这边坐。”
锦娘一看,是刚才买花的漂亮姐姐,蹦跳着跑了过来“姐姐也来吃汤圆啊。”
“你叫锦娘是吧。好名字。你怎么不买一碗吃啊?”
“不用不用,我不爱吃的。”
红绫看着小姑娘不时咽口水的小动作,笑了起来,“姐姐请你吧。小二哥,给锦娘来碗汤圆。”
锦娘忙摆手道:“不用不用,爹爹说无功不受禄。”
“呵呵,看来你爹还是个读书人啊。教的真好。你就放心吃姐姐的汤圆吧,姐姐有事找你帮忙。”
锦娘很想吃汤圆,但还是怯怯的问:“姐姐要锦娘做什么?如果锦娘做不到就不能吃姐姐的汤圆。”
“很简单,告诉我你家住哪儿,我想多买些花。安心吃吧。”说完拍了拍锦娘的头。
锦娘这才安心坐下吃汤圆。边吃汤圆锦娘还不忘红绫的交代“姐姐,花我给您送过去了,多收了您十个钱,明天给您送过去。我家住在西郊竹林边上,不是很好找的,不然吃完汤圆我带您去吧。”
“不急不急,姐姐晚点去。汤圆要先送回去。”
“姐姐我帮您,您就在这里等我就好。”说着提上红绫打包那份就跑了。红绫无奈,只有在汤圆摊上等。小二哥忙活完了,见锦娘的主顾还在,便过来闲聊几句,“姑娘,您真的打算去锦娘家买花?他们家的花可是乏人问津啊。”
“他们家的花不好么?”
“那倒不是,听说她娘亲曾是位有名的花魁娘子,后来从良嫁了个穷书生,起先还好好的,可后有人把锦娘她娘的事传扬了出去,渐渐的买的人也少了,锦娘他爹也气病了。”
红绫很生气,怒声道:“这都什么事儿?怕是那些人嫉妒人家花种的好,抢了生意吧,无耻!”
“谁说不是呢?我们这些老街坊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从前他们家是租住在城里的,这都一路被撵到西郊去了。那竹屋还是我们几个街坊帮忙搭的。”
“小二哥也是个心善的。你家汤圆不错。怎么没想着开个小店?不比摆摊强?”
“开店本钱太大,在摊子也摆了几十年了,老客们都知道。家里三个小子,大的那个才七岁,喏,收拾碗碟那个就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开销大啊。”
“小二哥是个有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