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庆王就走了,圣寿节将近,礼部的事情实在很多。交代红绫务必在半月后赶到天都。
晚上照旧是前一天的表演,因为演出过一次,各人心中更是大定,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今个儿来的客人更多,有些客人已经在询问女宾场的事儿,小厮姑娘们都耐心的解答,说得客人们也是热情高涨,很多人提前预定了雅间。
对于如今的局面,罗宝只有摇头叹息,王爷显然是对红绫姑娘更上心了,红绫姑娘也的确是有几分才能,可师傅他老人家不乐意啊,哎……自己还得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
本来一个晚上挺顺利的,可当红绫唱着最后一首曲子的时候,越接近院子越觉得气氛很怪异,周围的公子们看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暧昧?有些个人甚至用扇子挡着脸,肩膀都笑得一耸一耸的。红绫细想:我今天的妆容有问题吗?哪里出错了?眼神瞟了一下罗宝,询问: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吗?罗宝回了个‘你完蛋了!’的眼神。红绫更疑惑了,东想西想的,险些真的唱错歌词。
待慢慢向院中的大茶树靠近的时候,才发现,树下坐着的不是刘云宏,而是柳春江柳公子!惊的红绫差点忘了词。他真是如昨日所说今天来抚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她抚琴?虽说风雅,可也不用如此这般高调吧。难怪刚才院里的气氛怪怪的,他这是公认宣布对我的兴趣了?这可不大好吧,再者说,心中刚刚确定了庆王的情谊,自不会对别人有旁的心思,也不想被庆王误会自己。
柳春江看到了红绫眼中瞬间的惊讶,也发现红绫脸上淡淡的疏离,有些不悦,但也无妨。看了一会儿,柳春江又认真的抚起琴来,仿佛自己就是霓裳阁里普普通通一琴师。
好不容易,红绫唱完,长舒一口气,转身对在收拾琴的柳春江说:“柳公子,今日真是荣幸,没想到你真的来抚琴。”
柳春江专心致志的擦拭好琴,收入盒中,看也不看红绫道:“难道在姑娘眼中我竟是个信口雌黄的人?”
红绫听出柳春江有些恼意,忙道:“哪里话?红绫只是有些受宠若惊。”
“好了,曲子也弹完了,在下告辞了。”说完,自己背起琴盒就走。
红绫呆在了树下,有些不解,这是闹的什么啊?还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才更是诡诈。
柳春江这头背着琴盒大义凛然的走过了院子走过了大厅,无视好友们调侃,不解,惊讶,疑惑的眼神,自顾自的上了停在门口等候的马车。
由于太专注于控制自己的情绪,柳春江竟是没注意到齐老在马车里。刚一进马车,柳春江卸下琴盒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藏在角落的齐老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柳春江这是才注意到齐老,顿时懊恼极了,又羞又怒。恶狠狠的说道:“齐老笑够没?如此这样窥人隐私,好没风度。”
齐老强忍住笑意,“公子末恼,公子末恼。老头儿是在高兴我家公子终于长大了。可就小老儿看来,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啊。”
说到这,柳春江也有些泄气,瞥了齐老一眼道:“没关系,好东西值得花心思争取。”
齐老接着道:“据我所知,红绫姑娘身边有位身份神秘的二公子,连余城主都对他恭恭敬敬的,我猜那个定然身份尊贵,不是皇亲国戚也差不离啊。”
“红绫姑娘不像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
“可一个女子,在这世上生存不易,何况还带着一班子人。”
“齐老,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个什么心思,昨天就那么冲动了说了今天要来抚琴的话,昨夜我思来想去,挣扎许久,还是决定来了。我觉得有些时候疯狂一些冲动一些又何妨?人活一世,总要有些值得回忆,铭记于心的事情,否则,等你老了,回忆自己的一生,岂不都是平淡无奇。”
“哎……年轻真好。我们老喽,我们老喽……”
“齐老就没有年少前过?”
“哼!想窥探老儿我的隐私?你还嫩了点。嗯,公子说我是不是该给老爷子去封信?”
“齐老别啊,我不问了还不行吗?”被齐老点中死穴,柳春江瞬间泄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捂脸缩到角落去了。
齐老也歇了调侃的心思,认真思索起红绫的问题来。
地府里,晶光着急得镜面都发红,一个劲儿的说:“哎呀哎呀!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家小红绫不单单被那个什么庆王占了便宜,还又招回来一朵桃花。怎么办怎么办?”
着急的小镜子在桌上蹦来蹦去,看得墨言更烦,一把捉住晶光,“你就不能消停点儿?跳来跳去的看得我更烦。”
“那你倒是快想办法呀?红绫可真是动心了。那往后还有你什么事啊?你以前不是侍药童子么?干脆炼点什么丹药让红绫恢复记忆得了。”
“要是可以这么做我何苦等这么多年?哎……一切都是劫。”
晶光也沉默了。想着当初在天庭的日子,那个活泼爱笑爱闹的红绫,也是这么的招人。若不是这个该死的墨言善妒,伤了龙子的性命,也不会害的红绫承了龙王的雷霆之怒,直接被打散了元神。也是天帝仁慈,看着不忍,才耗了千年修为把红绫修补成如今的样子,可始终是失了记忆,且在忘川呆了这么多年,连脾气都有些变了。墨言一好好的侍药仙童,也被贬到地府,从一个小小的鬼差熬到如今的判官。
哎……可是天天守着心爱的人,却对面相见不相识,这样的惩罚才是最残酷的吧。这会儿子红绫在人间倒是有些苏醒的迹象,可真要等到她自己醒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就算想起墨言大概也不爱了吧,也许在红绫还是红绫的时候就不爱了。只是墨言不愿意面对,一味的守着。也许红绫想不起来才是好的,那样墨言还有机会不是?
想来想去,晶光觉得自己的铜脑袋真是不够用,伸出镜子旁边的铜丝装饰,像真的有手似得挠了挠镜面。
“哎……愁死个镜子了。愁得我都掉铜粉了。哎,墨言,你也不帮我保养保养。好歹跟了你那么久,一点情谊都不讲。”
墨言看着作怪的晶光无言以对,“保养个屁,去,自己晒晒太阳去。”
晶光扭着扭着的下桌出门去了,一路走一路哼唧,“哼,还是红绫好,想当年在天庭的时候,红绫哪天不帮我擦个十遍八遍的。哎……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说到后面还唱上了,墨言那个气,抄起桌上的杯子就砸了出去。
“哎呦!老子的屁股。墨言你等着,再想让我帮你看红绫,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