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天开。”
沈砚珩面上有了怒意。
六品官职岂是那么好谋划的。
在大衍,哪怕是科举考入三甲,若非才华横溢,得贵人相助,也难以轻易触及六品之位。
以沈氏现在的资源,最多能为旁枝谋得七品。
沈砚齐狮子大开口,无非是想要刁难兄长而已。
当然,如今外祖父身为右相,他们若是想,六品官也不是不能谋来。
可即便外祖父权倾朝野,人情也不是随意可以挥霍的。
尤其是沈砚齐,他不配。
想到这里,沈砚珩道:“哥,这件事不能答应。”
沈砚修将腿放下来,坐正了身子,眸色阴沉,“我知道,先容他蹦跶两天,等我们的人从河州回来,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
沈砚珩闻言点头,透过车窗又看了眼大摇大摆,带着小厮在街市闲逛的沈砚齐,没再管他。
既然兄长已经有所安排,那就静待时机。
……
这厢。
在沈砚修他们兄弟两个离开后,父亲带着老阿福去了官署。
连睡两日的孟南枝没有困意,喝完药后便坐着听月满说些趣事儿。
“夫人,您不知道,小姐小的时候可调皮了,爬树、翻墙什么都干,当然,这些都是跟着二公子学的。”
“世子稳重,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似的管着二公子和小姐,二公子和小姐有的时候气不过,就背着世子偷偷做些顽皮事,结果每次都被世子抓个正着。”
孟南枝听着月满的讲述,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孩子嬉笑打闹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问道:“还有吗?”
月满接过茶盏,又用竹签插上玉盘里切好的秋梨递给孟南枝。
“有的,夫人。有一次二公子和小姐把世子最爱的书都拿去折纸船,世子气得脸都红了,可最后还是没忍心罚他们,只是让他们把书房打扫干净罢了。”
孟南枝闻言笑出了声。
月芹心思细腻,顾虑得多,总怕提及以前的事让她不开心,所以很少说长子他们的事。
也就月满,大大咧咧的,只要孟南枝问,她就会说,还会挑些长子他们幼时的趣事来逗她开心。
两人正说笑间,守门的福顺过来禀报,皇后娘娘身边的于嬷嬷来了。
孟南枝坐正了身子,示意福顺把人请进来。
月满连忙将桌案收拾干净,退到孟南枝的身后。
于嬷嬷依旧是一身板正的灰蓝色宫装,身后跟着两名模样周正的宫女,手中捧着精致的锦盒。
刚一进门,笑盈盈的于嬷嬷就对着孟南枝微微一福,语气温和,“孟夫人,娘娘听闻您染了风寒,惦记得紧,特意让老奴送些御制的驱寒膏和参片来,盼夫人早日康复。”
孟南枝微微颔首,示意月满将锦盒收下,柔声说道:“劳娘娘挂怀,也辛苦嬷嬷跑这一趟,这份恩典,臣女记在心里。”
于嬷嬷笑着应下,“秋日寒邪最是缠人,夫人可得仔细养护,万不可因一时疏忽落下了病根。况且太后不日也将回京,若得知您生了病,怕是要跟着忧心不已。”
太后每年避暑在中秋节前便会回京,算着时间确实是没剩几日了。
孟南枝心中微动,面上笑意更浓,“嬷嬷提醒的是,臣女定会小心调养,不让长辈忧心。”
于嬷嬷目光落在孟南枝堪比双十年华还要嫩上几分的俏脸,语气放得更缓,似回忆般说道:“提及太后,老奴便不由想起夫人年少的时候。”
“太后一直待夫人亲厚,想着待夫人及笄为夫人选一门好亲事,为此还让娘娘跟着帮忙挑选当时的世家子弟。哪曾想夫人一个没选,刚及笄,就和镇……沈公子订了婚。”
“娘娘原来觉得不妥,但见沈公子对夫人情深意重,夫人对沈公子也是有情有义,且沈老侯爷有将沈公子立为世子之意,便不再多言。”
“尤其是夫人与沈公子婚后过得和和睦睦,诞下两子一女,沈公子不过几年继承侯爵,是京中世家多少女眷羡慕的佳话。”
于嬷嬷话未说完,孟南枝已觉察出几分深意,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茶香萦绕舌尖,略带苦涩。
于嬷嬷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哪曾想十年前竟然发生那件事,自夫人溺水后,娘娘一直都在自责,当时如果阻止你与沈公子订婚,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但好在是,夫人回来了。如今三个孩子也都是个个出色,夫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于嬷嬷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向孟南枝,继续说道:“娘娘还念叨着,总算没有辜负当年太后的期望。”
孟南枝垂眸浅笑,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绣纹,“皇后娘娘恩德,臣女没齿难忘。”
于嬷嬷看在眼里,却并未点破,面上依旧笑得温和,“夫人福泽深厚,往后日子定会越发顺遂。老奴这就回去复命,您早些歇息吧。”
说罢,她微微福身,转身退了出去。
待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月满端着锦盒,高兴地说道:“夫人,皇后娘娘待您真好,这些药膏都是上好的,奴婢现在取出给您用吧。”
“先搁着吧。”
孟南枝随口应了一声,抬手揉了揉额角。
皇后待她好是好,不过于嬷嬷话里的意思,就有得探究了。
到了巳时,太子府也来了位嬷嬷,以曹宛宁的名义送来了药膳、素点和蜜饯。
随后,曹国公府、陈国公府等世家夫人也纷纷遣人前来探望。
送来的礼品琳琅满目,有珍贵的药材、精美的点心,还有上等的绸缎等。
孟南枝躲进自己的小院,未再出面,交代管家一一接下,并记上礼单。
到了下午,陆朝昭睡醒后,看母亲已经大好,陪她说了会儿话后,也回了侯府帮兄长处理内务。
父亲孟正德从官署回来,见她很听话地在房内歇息,满意地又叮嘱下人好生照看后,方才回院休息。
到了晚间,月芹不放心别的丫鬟照看,再次守夜。
喝完药,孟南枝洗漱过后,眸色隐晦地看了眼被月芹关上的门窗。
连外衣都未脱,躺下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