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的温湄这才掀开眼皮,细细打量起他来。
本来这次谈话她不准备出声,就在一旁看看就行,既然陆承宇非要提起自己,那也别怪她不近人情了。
“陆总这种又吃又拿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方白还是你的恩人呢?否则你绞尽脑汁都想闯的科技领域会给你开门?别傻了。”凛冽的声音带着冰碴子,美眸勾起一个弧度,讥讽地看着他。
面对陆承宇,温湄向来直来直去,从来不拐弯抹角。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再说,我不是邀请你们一起了?”他厚着脸皮,丝毫不觉得这样有错。
“哦,原来窃取别人的知识成果在你那里如此高大上,启明不如你陆氏,配不上!”她站起身子,挑着眼尾,轻蔑一笑。
有时候他挺佩服陆承宇三观的,也就陆氏家大业大,否则照他这副模样,公司早就破产了。
包间里噤若寒蝉,陆承宇气得脸都变形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他剽窃了“启明”的科技吗?做生意,讲究正道干什么?何况,他家老爷子从前做生意手段也没干净到哪儿去。
他还提出了合作,本来就是双赢的局面,大家一起挣钱,是他们自己不同意,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陆总,慢走不送,我就不送您老人家了。”
“哼,我倒是要看看年末的发布会,你要怎么办!”
陆承宇气冲冲离开,两人才松了口气。
温湄冲着顾方白竖起了大拇指,红唇微扬,笑得妩媚动人,“你演技不错,他八成肯定以为启明的无人机就是他手中的那一款。”
顾方白点了根烟,白色的烟圈将他的脸衬的雾蒙蒙的。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不上他了,我要是女生,这种人我会一刀捅死他。”
“嗯哼,以前对他没感觉,现在纯纯地恶心。”温湄看了眼时间,收拾好东西,出门了。
顾方白独自一人坐在包间里,指尖的烟闪烁着猩红的光,透过雾气朦胧的白雾,他的眼神无比阴鸷,眼底的寒意深不可见。
心里闷闷的,连带着呼吸都不怎么顺畅。
他讨厌这种感觉。
不是因为陆承宇,而且温湄。
透过落地窗,他看到了人群中那一抹红色的身影,穿梭在道路两边。
修长的红色大衣完美衬出她高挑的身材,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直到在拐角处,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收回了视线。
空荡的包间里,只听得见他沉重的呼吸,某种东西似乎正努力地冲破他的心脏,迫切地想要涌出来。
过了许久,他才离开,而桌上却多了好几根烟蒂。
翌日,陆氏正式宣布和中兴科技合作。
中兴科技是北城一家老牌科技公司,最近几年主攻人工智能。
消息一出来,公司上下一片安静。
“蜻蜓”这个项目只有十几个研究院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再加上顾方白有意提醒,让研究院不要对外发表什么意见,所以至今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陆氏手中的无人机只是第二代。
顾方白看着热搜消息,平静地关了手机。
“我说方白啊,你真要挖我去你的那个启明星项目啊?”导师花白的头发,精气神却很好。
“李老师,我们都太年轻,缺了一个有经验的师父指导我们,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进步。”面对导师,顾方白收敛了脾气。
李明复教授是港城大学最权威的核能研究员,同时也是顾方白的研究生导师,两人亦师亦友,顾方白小时候就跟着他学习了各种核知识。
李明复坐在椅子上,抚摸着他的山羊胡,满脸纠结,“我白天还要上课,我这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啊。”
“这个简单,我让爷爷和学校说一下,帮你调一下课程安排就可以了。”
“你小子,我项目才做完,又要拉着我做其他的研究,我都六十五了,还不能休息一下。”李明复像个老小孩,敲了敲顾方白的头。
顾方白闻言,心下暗喜。
“本来陆氏总裁也想挖我的,我当时没同意,没想到还是逃不了。”李明复无奈摇头,做了一辈子科研,快要退休了还得跟着小年轻一起研发新项目。
“陆氏挖你?”
“是啊,你说好好一个经商的集团非得想不开搞科研,这叫什么事嘛,还要搞核科技,二话没说就拒绝了。”
他一辈子搞科研,明白科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就连顾方白的“启明星”都已经有五年了。
“老师拒绝得好,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想和启明合作,被我拒绝了,现在就想靠着自己搞研发,这怎么可能?”
想想都是天方夜谭。
“行了,反正我也帮过你一段时间,那我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过我有个要求。”李明复抿了口小酒,甘醇的酒流过舌尖,他一脸享受。
“老师请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能不能再给我些这种酒?你爷爷那酒库锁得死死的,里面很多酒我想了很久了。”
顾方白无奈一笑,点头同意。
李教授什么都好,唯独好酒,一瓶好酒能让他高兴好几天,他尤其点击顾家老爷子的酒库,只是不得进去的机会。
“我爷爷最近忙,我去给你偷拿几瓶。”
搞定了李明复,顾方白没有着急回公司,而是回了一趟他研究生宿舍。
自从上了研究生,他就很少回宿舍了,港大的宿舍是单人间,房间并不算大,但顾方白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拉开床边的柜子,最里面藏了一本日记。
顾方白年少时尤其爱写日记,偏偏文笔不咋样,没眼看。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不写了,这本日记就被他放到了最下面。
许久没有拿出来,日记的纸张已经轻微泛黄,封面也褪色严重,早已看不出本子原来的模样。
翻开本子的一刹那,一张三寸照片从里面飘出,悄然落在了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