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了一张图，和几个小零件，“要不要试一试？和高中的电路图一样，按照图片上的顺序组合就行了。”
“错了怎么办？”温湄的手迟迟没有伸出去。
“没事，有我在。”
顾方白的一句话发现了温湄的顾虑，她戴好橡胶手套走到了试验台。
高中的知识距离她实在太遥远，现在回想起来一片空白，好在图纸标得很明确，只需要按照线路接上就可以了。
只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她弄得满头大汗，结果线接起来全是交叉的。
温湄是个典型的文科生，对纯物理的东西一窍不通。
但温湄是个犟脾气，一旦认真起来，就会一直做到成功为止。
反复几次，温湄总算是按照图纸把线接正确了，怀着成功的喜悦，温湄拉下了开关。
只是眼球没有像意料中那样亮起来，温湄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
“奇怪，我装得没错，怎么亮不起来？”温湄戳了戳顾方白，指着那颗暗淡的眼球。
顾方白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仔细端详。
不多时，他忽然发出一声叹息，随后指着电池道：“正负极弄反了，当然就不会亮了。”
“……”
一瞬间，实验室没了声音，安静地只听得见空调“呼呼”运作的声音，空气弥漫着一丝尴尬。
温湄咳嗽了一声，低声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重新弄好线路后，眼球总算亮了。
“顾方白，我弄好了。”随即做回了位置，从刚才她得出了个结论，她只适合在商场生存，对于搞科研，她还真的不擅长。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整个下午，顾方白都在忙着组装他的机器人。
最后，他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小Q的脑袋动了一下，独属于金属的冷银色在白炽灯下散发着光芒，光秃秃的脑袋像一个铅球。
小Q的两只眼球转来转去，最终停在了温湄的身上，红外线在她身上一扫，冷冷的机械声响起：“你是谁？”
“我是你的好姐妹。”温湄胡乱说了一个，并没有指望一个机器人能说出什么好话。
“才不是，我是全世界的唯一，我没有姐妹。”小Q僵硬地扭动着眼球，机械的声音夹杂着几分臭屁。
“它还挺聪明，这是你弄的？”
还未等顾方白回答，小Q就抢了话语权，“是我daddy弄的，你这个臭女人，不许看我daddy，他不爱你。”
“嗯？”眉毛高高挑起，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她直了直后背，“那你说说，你daddy爱谁？”
“爱我，我是daddy的小宝贝。”
“你倒是会说。”一阵轻微闷笑从她胸腔漫出，像是一根羽毛抓着心，不痛不痒。
“怪不得你说它可以陪人聊天，就这聊天法，重度抑郁症的人都得被他治好。”
顾方白摁下按钮，把机器人关了，眉头紧锁，透露着不满。
“这个聊天程序是言诩写的，和我预想的不一样。”
她“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头，“怪不得，也就言诩这么了解你，小Q的说话方式和你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更不满意了。”舌尖顶了顶左腮，恨不得把言诩拉出来揍一顿。
设计小Q的时候，他给言诩说的是说话要温柔，听起来会让人很放松，结果言诩把他的话都听进了肚子里。
等他把系统安到小Q身上时，发现问题就太晚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其实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市面上大多机器人都一个样，你这个非常有个性。”她的眉梢眼角都是笑，似乎是特意安慰。
其实温湄还是挺喜欢小Q，除了初始形态太恐怖外，别的没什么值得诟病的。
从实验室出来，公司的员工几乎都下了班，顾方白回了趟办公室拿包，两人就一起走了出去。
临近七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市的灯光亮了起来，道路两旁的盏盏路灯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伊丽莎白港的轮渡已经缓慢入港。
“晚饭想吃什么？”迎着寒风，顾方白一身纯黑的衣服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一头浓密的头发在风中微微飘拂。
“西餐吧。”温湄轻轻说。
路灯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像两棵没有枝干的大树。
走进餐厅，找了个窗外坐下。
温湄扭着头，垂着眸子，俯视着窗外。
餐厅里，隔壁餐桌礼花齐放，一大束玫瑰被推上来，求婚仪式降临在等待幸福的女孩。
温湄一向不喜欢这种仪式，大约是因为自己从订婚到结婚都无比敷衍，没有体会过那种满心期待的感觉。
对面，顾方白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目光温柔而坚定，眼底渲染了一抹浓浓的悸动。
“温湄，你在看什么？”他轻声喊了一声。
“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很快，一道道菜被端了上来。
温湄收回了实现，红唇缓缓张开：“顾方白，你会接受联姻吗？”
像顾家这样的高门大户，联姻或许就是他的最终归宿。
顾方白闻言，轻轻摇头，“不接受，我讨厌没有感情为基础的婚姻，我父母就是。”
没有感情，不愿意了解对方，在顾方白小时候，父母整天因为小事吵起来，从青年吵到了中年，每次两人一聚在一起，家里就鸡飞狗跳。
“或许是我太理想，我不能接受只有一方的付出，爱是相互的，你懂吗？”他的瞳孔在暗夜处闪烁着，像是被点燃的火焰，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
“我懂。”她怎么会不懂这些，遥想当年，她还是个对爱情怀着希冀的小女孩，却不想，一颗玻璃心被狠狠砸在地面，再也拼不起来。
提起这些，温湄无限惆怅，她身上背负了太多，做不了太多选择。
“我去趟洗手间。”她起身，转身走向了洗手间。
镜子面前，她的面容白得吓人，加上涂了口红，从镜子里面看像极了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幽灵。
“温湄。”幽幽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柳漾漾推开厕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