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中午，雪渐渐小了很多。
出门之前，温湄从衣帽间翻出了一件白色牛角扣羽绒服，随便套上。
外面的温度骤然下降，寒风夹杂着锋利的冰刀，扑面而来，刮得人脸上生疼。
港城人一到冬天，就喜欢往温暖的地方跑，而留在本港的人就喜欢往山上跑。
温泉山庄，热气腾腾，烟雾袅袅。
乔薇和温暖两人泡在热汤之中，身上的寒气慢慢从身体溢出。
“冬天泡温泉最合适了。”乔薇发出一声舒服的感叹，整个人除了脑袋，全部浸入了水中。
“是啊。”
整个温泉只有她们两个人，温泉山庄是乔薇名下的产业，算是开了个特别通道。
“湄湄，你一个人在家不孤独吗？”乔薇平时大大咧咧，最受不了冷清了，就连这几天的乔家都张灯结彩，几位哥哥都已经回到了家，一家人热热闹闹。
她无法想象温湄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太孤独了。
温湄徐徐一笑，“今天一过，我也要回家陪陪爷爷了。”
“就是，一年就这一次，还是回去陪陪老人家。”
温泉不宜太久，半小时后，两人坐在池子边缘，小口小口喝着葡式奶茶。
天气虽冷，但山庄还是温暖如春，就算离开了温泉，也不会觉得有多冷。
“今天晚上那个晚会，你还去吗？”
不过就是一个慈善晚会，一年不知道要去多少，多了也烦。
“说实话，并不打算去。”
昨晚躺在床上睡不着，温湄想了很久，忙碌了一整年，也就这几天有休息的时间，没必要在这上面挤。
乔薇叹了叹气，惋惜道：“我也有这个打算，不过今天下午也不能陪你了，晚上我二舅他们要过来，我妈不让我外出。”
“我可能也不会出去，那咱们就年后再见了。”
“嗯。”
……
私立医院，陆老爷子望着窗外飘着的雪花，苍老的眼神显得尤为悲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也无比后悔，他当初就不该培养陆承宇这个白眼狼，以为他听话，好掌控。
可是他错了，狗急了跳墙，老实人急了杀人。
要强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失误过，年近半百，看人却出了问题。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咯吱！”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顾方白一身寒气地走了进来。
陆老爷子皱眉看他，语气不善：“你怎么来了？”
要说陆承宇是他人生的污点，那么顾方白无疑就是将这块污点扩大的人。
他最后悔的就是招惹了顾方白和温湄，把陆家弄成了这副样子。
顾方白一言不发，提了凳子坐在病床前，眸光闪烁着瘆人的寒光。
“陆老，还记得那天我给你的东西吗？我查到证据了。”顾方白声音低低地，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陆老爷子一瞬间呆愣住了，他直直地看着顾方白的眼眸，忽笑出了声。
“不可能，那件事你怎么可能查得到，证据我都销毁了。”
他做事向来细致，当年那件事，我早就把那些有关他的证据一一销毁，过了这么多年，想查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顾方白冷冽一笑，眼神就像窗外的寒冬，凉浸浸的，让人不寒而栗。
“知道我是怎么察觉到的吗？陆老，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就算证据抹除得再干净，依旧会有存留，这就是为什么一个案子间隔几十年，还能定位到犯人。”
爷爷告诉过他，温湄父母那件事很蹊跷，车子无缘无故坠落大海，事后温绍权以想让故人安宁，拒绝了尸检。
警方也没办法打捞坠海的车子，这件案子怎么看都像是意外。
可仔细一想，似乎不大对味儿。
事情出来后，温绍权就极力反对警方调查，也就在温湄父母死后的几天，迅速接管了家族企业。
顾方白让原野和言诩两人查了很久，总算在温绍权的邮箱里找到了两人的对话，只可惜视频被人动过手脚，听不清对话。
“你和温绍权两人狼狈为奸，你要温家地契，而他要温氏，你们一拍即合，便设计了这出，车子刹车失控，坠入大海。”
多好的计划，车子坠海，加大了警方打捞的难度，行车记录仪也泡了水，失去了作用。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温绍权担心事情败露，陆老爷子把所有的罪责都推他身上，在两人商议的时候偷偷录了像，一直保存。
陆老爷子不屑一顾，“知道了又如何，车是温绍权动的手脚，公司也是温绍权夺走的，我不过就是帮了他一把。”
“哼。”他眸光深邃锋利，寒光直直扫射着陆老爷子，“帮？我若没有猜错，你应该派了车子追他们吧？否则车子又怎么会坠入海里，何况在出事之前他们给警方打了电话，还有，警方后续直接撒手不管，这事也是您做的吧？后来发现温湄父母早就立了遗嘱，便让陆承宇娶了她，以此手段获得地契。”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我如今被陆承宇关在这儿，也算是赎罪了。”他恼羞成怒，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胸膛起伏不定。
“这不是赎罪，你有没有想过，温湄会因为你们，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明明公司是她的，现如今回去还被人抵制，你知不知道这给她带来了多少麻烦。”顾方白暴力地拎起他的病服，将他从床上提起。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因为他年纪大就原谅他，他也没有权利替温湄原谅他。
陆老爷子被提在半空，却没有害怕，嘶哑的笑声从喉咙中溢出，整个人仿佛癫狂似的。
“顾方白，你至于为了温湄杀我吗？她不过就是陆家不要的弃妇，空有一副好皮囊，还不是照样被陆家欺负。”
“她离了婚，早就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你是高高在上的顾家独子，她根本配不上你。”
顾方白发了狠，将他重重地扔在了床上。
他是没有办法直接杀了陆老爷子，可他也不能接受别人诋毁温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