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最疼的就是温湄,把她当成了亲侄女,她不担心郑老会因为利益出尔反尔。
“丫头啊。”郑老峰回路转,语重心长道:“我呢没有一票否决权,那条商业街虽然出现了问题,只要没有被曝光就可以了,你也知道,他们关注的是陆承宇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温湄明白,若陆承宇没有承诺什么,商会的人绝不会同意他进来。
枫林街背靠港城商贸中心,在这儿打造一个商业街只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不到几个月,或许陆承宇在东南亚损失的钱就赚回来了。
温湄猜测,或许陆承宇同意让商会成员入股,并且占比不小。
“郑叔,你的意思是?”
“丫头,你一向聪明,商场可不讲究什么正人君子,叔建议你把出事的那户人家找到。你不了解工地,叔以前也遇到类似的情况,工地出了事,老板赔了几十万,结果后来家里人过得苦不堪言。”郑叔凝视着她,苍老遒劲地说。
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区区几十万是不可能平安度过一辈子。
“丫头,我们这些人一辈子都不知道人间疾苦,可这个世道多数都是平凡人,你想想,若是这个事情上了新闻,那条商业街会如何呢?”
温湄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告别了郑老,温湄给私家侦探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寻找当年在枫树街出事的那家人。
若是温湄没有记错,出事的是一位大学生,姓杨,还是一位独生子。
温湄拿不准商会的态度,但有郑老的劝说以及新闻报道,她相信,陆承宇这只刚刚踏进商会的脚就止步于此了。
两天后,侦探给她发了个地址。
乔薇还在吃着早餐,就被温湄拉走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乔薇忙不迭系安全带,嘴里的食物还未咽下,囫囵似的说。
“去拜访一家没孩子的老两口。”温湄把平板摔在乔薇腿上,冲她颔首,“你可以看看。”
“什么东西?”乔薇一开始是拒绝的,她没有习惯早餐过后就开始工作的。
只是温湄将东西递了过来,那便是有用的东西。
乔薇把那几页东西看完,手机的平板也稀碎了。
“陆承宇还是不去人?这种事都能干出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人这么缺德?”乔薇无法平复心情,像只炸毛的猫,龇牙咧嘴的。
“杨家老两口还是老来得子,夫妻俩就在旺角巷买肠粉供儿子长大,好不容易盼着儿子考上了名牌大学以为能轻松了一些,没想到……”温湄停了停,微颤的唇角彰显了她的愤怒,“事后陆承宇想着老两口不懂,只赔了三十万。”
“他怎么能这样,三十万在港城根本就活不下去!”乔薇越想越气,踩着平板的脚一直没有停过。
“据说老两口过得不怎么好,我们过去看看。”
“湄湄,你又想到整陆承宇的法子了?”乔薇伸着脖子,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的意见。
“嗯,我仔细想了想,郑老不能直接将他踢出选举名单,商会其他成员肯定也是得了他很多好处,只能亲手毁了他的项目,为了万无一失,郑老会帮我游说商会成员。”至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温湄如何利用那件事了。
乔薇若有所思地点头,“三十年前,港城地产大厦环球大厦因为一个女孩跳楼而频频闹鬼,当然这是假的,可这也导致了大厦直接成了废楼。湄湄,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
虽然一条商业街对于陆家来说就是蚊子腿,不足以撼动他们,不过可以切断陆家想进商会的念头。
“交给你去办,只是别太过分了,毕竟死者为大。”寒潭般的黑眸深沉无比,目光流动间,她的眼底流露着难以名状的深意。
“我知道。”
开了两个小时,在乡下一间破败的木屋找到了老两口。
杨家老两口种着一些菜,生菜零零散散地寄生在石缝中。
杨母撒着肥料的手顿了顿,警惕地望着两人,“你们找谁?”
“找你们的,我想详细了解有关杨振宁出事的事情。”
“你们是不是陆氏派来的,我们都已经签了合同了,我们没有说出去,求求你们别把我们赶出港城,求求你们!”不知怎么的,杨母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忽然失控地坐在了地上。
温湄和乔薇对视一眼,同情心顿时泛滥。
温湄尝试着伸出手,将杨母拉起来,“阿姨,我们没有恶意的。”
“别碰我,我听话。”瘦骨嶙峋的身板瑟瑟发抖,嘴里不断嚷嚷着温湄听不懂的方言,已经不受控制了。
“老伴儿,没事的。”杨父听到动静跑出来,将妻子圈在怀里,轻声安慰,“没有人会伤害我们,别着急。”
“他们派人来了,他们还不肯放过我家振宁。”杨母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指甲狠狠嵌入了脖子,血珠如泉水一般涌出。
“抱歉。”杨父将杨母抱回了房子,安慰了许久。
温湄站在房前,眉毛几乎拧到一处,夫妻俩的房子几乎快要倾倒,大门一旁堆满了塑料瓶,产生一股霉味。
夫妻俩没有钱,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住不起。
过了许久,杨父才从房子出来,让两人进去。
房间里面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因为四面都贴上了防风的报纸,房间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为了节约电,老两口也舍不得开灯。
“丫头,你们过来有什么事?”杨父努力扯了一个笑,瘦瘦巴巴的身体,皱纹像一张渔网。
“叔叔,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当初的那件事。”温湄刻意加重了“那件事”,她不想点破,让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痛上加痛。
末尾,她加了一句:“叔叔,我们没有恶意,真心想帮你们。”
杨父连连叹气,苍老的声音像一条陷入绝望的龙,发出最后一声求救的声音,“丫头,我的儿子那年才二十岁,如花一般的年纪。”
却如云一般消散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