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冲锋陷阵
泰卦三爻2025-07-02 21:343,089

连续两次胜利,明军的士气终于有所恢复。但是陈怀神色仍然十分凝重,瓦剌骑兵的损失非常有限。很快对面的骑兵再次开始集结,看着架势准备强行冲阵。而刚才的列阵已经把神机营士兵的精力消耗得七七八八,很多人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陈怀心里估算,看这架势,只要不惧伤亡,瓦剌再来一次和刚刚同等规模的冲击,神机营很有可能短时间内被打垮。但是陈怀确不知道,此时瓦剌的军中也爆发了一轮争吵。

  伯颜帖木儿败退回本阵,二话不说就开始集结人马准备再次冲击。挽回面子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刚刚已经靠的很近,可以清晰的看到明军的各种辎重,从火器到竹枪,从盔甲到盾牌应有尽有。哪支部落缴获了这些战利品,实力肯定会迅速膨胀,更何况击败眼前还有击败横扫四方的三大营的光荣和可能抓住大明皇帝的诱惑。伯颜帖木儿两眼赤红,脸上被硫磺熏得白一道,黑一道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只是让人觉得十分的狰狞。失败的耻辱和成功的巨大光荣同时刺激着他,就在他准备继续冲锋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扣住了他的缰绳,从中军匆匆赶来的也先阻止了他:“三弟,今天的明军有古怪。”伯颜帖木儿一怔,细细一想确实从大同一路追逐到土木堡,明军一直是堂堂之阵,今天下午确实例外。但是巨大的荣耀仍然在前方诱惑着他:“长生天在上,蒙古勇士是不怕死的。在我们的马蹄下明狗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不会有用。且看我来冲跨他们的大营,抓住那劳什子皇帝!”也先仍然摇头:“你的马力已经受损,一会让兀尔哈希再冲一次。”被点了名的兀尔哈希瞬间像喝醉酒了一样,无比兴奋的站了出来:“太师,您的战刀所指就是儿郎们前进的方向。”伯颜帖木儿苦苦哀求:“哥,就让我再冲一次,就一次。”也先被吵的烦了:“你锐气已挫,而我已经不容再失。要赶在阿剌之前把这支明军全部歼灭。猛虎博兔也要用尽全力。你要有心,跟在兀尔哈希冲锋吧”

  眼看着上万瓦剌骑兵开始集结,神机营一阵骚动。陈怀知道,对方多半要孤注一掷了。要不是防着在怀来的阿剌,说不定也先会一次性派出两万以上的骑兵进攻。饶是如此,鉴于持冷兵器的三千营和五军营因为饥饿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的事实,神机营单独面对上万骑兵仍然是无解的局面。几乎所有的将领下意识的目光集中到王扬的身上……

  大队骑兵开始惊天动地的冲击,远远看去扬起漫天的尘土。这些骑兵在冲击的过程中很有默契的开始控制马速,整个马队成为一个巨大的锥形,要狠狠的锲入明军的阵中。

  三百步,瓦剌的骑兵发出尖利的呼啸声,漫天的尘土遮住了有些西斜的太阳的光芒。大地开始微微的颤动。王扬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白,只有身临其中,才能感觉到骑兵冲击的可怕。

  两百五十步,有些性急的瓦剌骑兵,已经开始借助马速抛射,虽然没有什么准头,但是声势极为骇人,整支部队已经开始加速。土木堡上两门大将军炮各开了一炮。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一炮打偏了,另外一炮砸中两个倒霉的骑兵。这两炮就像向汹涌的湖水中扔进了一颗石子,甚至连水花都没有被激起。反倒是更加激发了瓦剌骑兵的凶性。土木堡上观战的张辅微微摇头,明朝的火器也就这么大的威力。

  两百步,瓦剌骑兵阵型全部展开,速度已经完全提起,短短十息之内他们将突入明军的阵营。以这个时代一百息两枪的发射频率,即使此时神机营状态完整,列成标准的三段横队,也已经无法在没有其它兵种的辅助下,单独面对这样的冲锋。最前沿的神机营的士兵已经开始丢下武器,三三两两的开始逃跑。陈怀咬紧牙关,几乎要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

  一百五十步,瓦剌骑兵几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轮抛射,重箭像倾盆大雨一样,泼洒在明军的阵地上。明军瞬间被射死不少人,侥幸不死的也慌慌张张的撤退。前沿阵地几乎空无一人。跟在后面的伯颜帖木儿长出一口气,希望一会多杀两个明狗,挽回自己的颜面。

  一百步,瓦剌的骑兵又是一轮直射,这时的重箭威力更大,甚至站在阵线深处的明军被一箭穿甲。而后,所有的骑兵把弓挂在背上,反手抽出各式兵器,呼啸而来。西斜的阳光投过马刀,狼牙棒的缝隙惨淡的投射到明军的阵地上。兀尔哈希热泪盈眶,胜利就在眼前,他将彻底打垮这支明军,活捉明朝皇帝,成为蒙古毫无争议的第一勇士,金钱、美女所有的一切都予取予求。

  五十步,所有的瓦剌骑兵发出巨大的鼓噪声,附和着地动山摇的马蹄声。此时就算一个什么都看不到的盲人站在明军阵前,也会被巨大的声浪冲击的站立不稳。何况整个马队犹如滔天巨浪,任何个人在这洪流面前都显得异常渺小。在本阵押阵的也先满脸涨的通红:“长生天,昔日成吉思汗的辉煌将由我来继承!我将是这草原乃至这片天下唯一的王,我的臣民将遍布所有我马蹄能践踏到的地方,我的故事将成为草原上经久不息的歌谣。打败三大营,活捉皇帝,拿下北京城,这一切都指日可待。”

  几乎转瞬之间势如破竹的瓦剌骑兵的锥头已经冲进明军大营一百二十步,庞大的锥身狠狠的锲入明军阵中。此时明军阵中大车横杂,瓦剌骑兵在经过一轮高速冲刺后速度有所减缓。兀尔哈希忽然看到距自己七十步远的上千明军手持奇怪的兵器站成同样奇怪的阵型。士兵手上的长枪枪尖边上居然绑着一支箭,箭的后面是两尺长的盒子,而后排的长枪就搁在前排士兵的肩膀上重叠站成两列,这支队列中的所有士兵仿佛看不到身边同袍的狼狈逃窜于千军万马的奔袭中肃然而立。即使隔得很远,兀尔哈希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凌冽的杀气。这才是明军真正的精锐!他的气势窒了一窒,旋即更加兴奋,此时胜利之势已经不可逆转,虽然明军的抵抗会增加些许伤亡,但是也让自己的胜利更有意义,让自己勇士的名头来的更加名副其实。虽然不明白对手拿的是什么兵器,但是兀尔哈希下意识的开始冲刺,忽然他发现前排单手持枪的明军手持火条,点着了后排同袍搁在自己肩头长枪的药盒,旋即好整以暇点燃自己长枪的药盒。那居然是火器!这一瞬间,兀尔哈希想起了明军三大营中一支最神秘的部队:暴雨梨花!这些手持传自宋朝的暴雨梨花枪的明军是所有的神机营的部队中唯一可以和敌人近战周旋的部队。但是这又如何,眼前这千人部队如何能挡的住这上万骑兵的冲击?兀尔哈希一个蹬里藏身,战马陡得再次加速,身边的亲卫几乎做出同样的动作,加速冲向明军的长枪阵。稍远些的瓦剌骑兵重新拔出弓箭,准备用箭雨助阵。

  就在这个时候,明军阵线的边缘,忽然想起了火铳轰鸣的声音,弹药从各个不可能的角度倾泄而出,整个锥形阵最厚实密集的中段仿佛被人拦腰一刀,狠狠截断。眼看冲击的道路上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人马尸体,后队的瓦剌骑兵开始急剧减速,即使如此仍有不少闪避不及的骑兵被绊倒,瞬间又被后面的马匹践踏到。整个锥形阵的的后阵瞬间停滞。

  而前队的不少骑兵忽然遭受到了从身后发出的火铳的攻击,整个前队的骑兵速度也陡的降了下来。只有冲在最前面的兀尔哈希率领率领的数百人仍然在加速冲刺,他们默默承受了暴雨梨花的一轮攻击,不少人翻身落马。剩下的人在快速冲刺中默契的重新调整成一个完整的阵型。蒙古勇士,有进无退!但是对面的明军显然更加坚定,眼看着对方后军已经跟不上来,所有人都深受鼓舞,知道只要挡住眼前这轮冲击,这仗就算赢定了。等到对方迫近十步之内,前排士兵将火条向对方扔去,然后双手持枪,带着硫磺气息的炙热火枪,坚定的指向前方。整个明军大队像一只刺猬。当骑兵冲入这个大阵的时候,速度瞬间降低,不少马匹被捅了好几个窟窿,马上的骑士好像石像一样摔在了明军的枪丛里。而明军第一排的长枪也被冲的七零八落,但是明军毕竟稳住了阵脚,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很快就消散在明军的枪阵之中。

  此时,因为火器攒射,明军大营升腾出无数的烟雾。也先牙呲欲裂,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次攻击不会成功。很快收兵的锣声传遍了整个战场,瓦剌骑兵极为狼狈的撤出了明军的阵营。

  随着夜晚的降临,土木堡周围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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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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