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岸的小琉球士卒像被伐倒的树木一般,在明军的箭雨之中不断倒地。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一睹马公岛的真貌,也未能像野兽一般,到马公岛百姓家中抢掠任何财物,就已被利箭躲穿了身体,倒在了马公岛岸上,成了异乡之魂。
海上的小琉球军卒,此刻已乱了套。无人指挥,也没有人能够指挥,所有人都在拼命逃跑。
只是,他们再怎么拼命逃跑,也终究是徒劳。
白辰早就布好了三层包围。
他们损失了无数人,好不容易突破了一层包围,发现外围还有一层明军。当他们突破了第二层包围之后,发现眼前依然有明军在严阵以待。
于是,这些拼死想杀出重围的少量小琉球军卒和倭兵,胆气已丧,斗志全无。他们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举起了双手,跪在船头,向着明军乞降。
朱榑是最外围埋伏军队的指挥官。
他披着战袍,站在船头,冷冷瞧着那些跪在船头,竖起了降旗的小琉球士卒和倭兵。
“将他们分开,小琉球士卒分在一边,倭兵分在一边。”
朱榑冷声说道。
立刻有明军传令,将对方分成了两部分。
朱榑瞧了一下小琉球军卒,说道:“将他们绑起来,押到岸上待审。”
立刻有士卒划着船,前去捆绑小琉球降卒。
“他们怎么办?”
一个亲随问朱榑。
夜色之中,穿着黑色战袍的倭兵,此刻,也没有了半点煞气。不过,他们和小琉球降卒比起来,到底胆气更壮一些。
没有人颤抖,也没有人跪下求饶,所有倭兵都是脸色铁青,站在船上,眼神绝望而且凶狠。
“留他何用?全部斩杀。”朱榑冷声道。
他的命令刚下,已被那些倭兵听到了。这些倭兵之中,有人听得懂汉话。
“他们想杀我们。”
“想将我们赶尽杀绝。”
“豁出命去,和他们拼了。”
这些黑衣倭兵突然躁动起来,迅速划起了船只,向着朱榑所在的方向划来。
对方来势汹汹,而且离得又不远,若是不赶紧躲开,被他们追来,情况还真不好说。这些倭兵有着强悍的战斗力,又个个悍不畏死,瞧着确实有些吓人。
“殿下,我们得躲开。”
一个亲随劝着站在船头,像泰山石一般稳稳不动的朱榑。
他在为朱榑的安危担心,朱榑却浑然不在意。
只见朱榑冷笑一声,说道:“我就站在这儿,看这撮尔倭兵,能奈我何。”
“殿下……”
亲随还想劝,却被朱榑举起一只手阻止了。
正在这时,只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半空之中,突然亮起了一团又一团火光。
冲在最前边的一只倭船,被火光击中,瞬间炸成了碎片。而那些边疯狂叫嚣着的倭兵,则也被炸成了碎末。
朱榑放声大笑:“哈哈哈,白大人果然不负我之所望,哈哈哈。”
在他的笑声之中,一团又一团火光亮起,一只又一只火炮炮弹落在了倭兵船上。
不过是片刻功夫,转眼之间,那十几艘倭船已全部被火炮击毁。
由于此前战事太过于顺利,只凭着弓箭手和水鬼队,就几乎将来犯之敌包了圆,因此,白辰设下的火炮队,并没有派上用场。
就在他们唯恐自己无法在这场战事之中立功的时候,机会来了。白辰得到了消息,知道有十几艘倭船困兽犹斗,便下令火炮队开炮。
早就等着这个机会的火炮队,迅速瞄准,一眨眼工夫,就将这十几艘倭船炸了个稀烂。
天还没有亮,战事就已结束了。
朱榑还是第一次打这么痛快的胜仗。
胜得太痛快了,太轻松了,太容易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连拔刀的机会都不怎么有,只是站在船头观战。
海面之上漂浮着倭兵和小琉球军卒的尸首,红色的海水之中,泡着碎裂的船板。空气之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和浓重的血腥味。
朱榑轻咳了一声,下令回船。
他上岸的时候,白辰已在岸上等着他了。
“殿下可好?”白辰上前来问道。
朱榑哈哈笑着,狠狠在白辰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好,我好得很哪,哈哈哈。你瞧,白兄,我这战袍上之连血都没溅到,这手中这把刀,也没有举起一下。哎,打了这么些年仗,我还从来没有打过这种仗。所谓不费只灰之力,正是这般哪,哈哈哈。”
朱榑兴致不错,放声大笑。
一队队被俘的小琉球军卒和倭兵,被明军分别押着,来到了他们两人面前。
“怎么处置?”白辰问。
打仗的时候,他是下令者,现在,战事已了,这善后之事,当然是应该由统帅朱榑来做决定了。
朱榑冷眼扫了一下那队倭兵,说道:“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他又瞅了一眼那队小琉球军卒,说道:“将他们押起来,以备和小琉球岛上的统领李清水谈判之用。”
明军听了这个军令之后,倒也省事,就立刻举刀,在岸边将倭兵斩杀,又将他们全部丢到了海中。
小琉球的士卒被押走了。
他们没人敢抬起头来看朱榑一眼。只是听声音,他们就觉得,这个明军统帅和他们想象之中冷酷无情的明人一样,是令他们畏惧到骨子里的存在。
“明日,我们将怎么办?”白辰问朱榑。
朱榑道:“明日?还不好办?好好休息一日,犒赏三军,你我也当庆祝这次全胜。说起来,我们也有人有战事之中或失去性命,或负了伤,应该好好抚恤。之后,再将此次战事写成奏折,表奏朝廷,叫父皇也开心开心,哈哈哈。”
朱榑还是年少心思,胜利了之后,只想着好好庆祝。
“殿下是否想过,此次战事消息,传回小琉球,李清水和黑三明岩两人听了之后,又当怎么应对?”
这个话,一下子叫朱榑清醒了过来。
“白兄说得很对,这么说来,那么你觉得,我们明日又应该怎么办?”他目光灼灼,若有所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