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白辰,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放肆!”她厉声尖叫,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变得有些扭曲。
“白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构陷本宫!”
“你可知污蔑中宫是何等滔天大罪?”
“诛九族都不为过!”
皇后试图用身份和律法来压制眼前的男人,找回一丝摇摇欲坠的尊严。
白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毫无惧色,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构陷?”
他轻轻重复着这个词,目光扫过那些装满银两的箱子,又落在瘫软如泥的胡维身上。
“皇后娘娘,人就在此,赃物就在此。”
“物证在此,人证在此。何来构陷一说?”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冷的铁锤敲打在皇后的心防上。
“娘娘现在该担心的,不是微臣的胆子。而是您自己的下场。”
白辰微微倾身,靠近了一些,目光锐利如刀。
“这天罗地网,娘娘觉得还能走得脱吗?”
皇后被他眼中的冷意激得浑身一颤,但长久身居高位的傲慢让她不肯低头。
她猛地挺直了脊背,强装镇定,凤目圆睁。
“本宫乃是中宫皇后,母仪天下!”
“就算本宫一时失察,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监察使在此放肆!”
“本宫的罪,自有陛下圣断。白辰,你以下犯上,目无尊卑,陛下若知晓,定不饶你!”
她试图抬出皇帝来震慑白辰,这是她最后的依仗。
“你现在收手,将这些影卫撤去,本宫或许还能看在你往日薄面上,留你一条全尸!”
然而,她威胁的话音刚刚落下。
“嘚嘚嘚!”
又一阵整齐而沉稳的马蹄声传来,与方才影卫包围时的急促截然不同。
火把的光芒中,影卫的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一队身着金甲的禁军簇拥着一个身穿常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缓缓步入场中。
来人龙行虎步,不怒自威,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正是当今大乾天子!
“陛下?”
皇后脸上的厉色和强装的镇定瞬间崩塌,化为纯粹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几乎站立不稳。
皇帝怎么会在这里?!
白辰仿佛早已料到,平静地转身,对着来人深深一揖。
“微臣参见陛下。”
皇帝的目光掠过白辰,落在那几辆骡车上,又转向面无人色的皇后,最后定格在瘫倒在地的胡维身上。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原来,在皇后车驾刚刚驶出西城门之际,白辰的另一只信鸽,便已带着更详细的密报,飞入了皇宫深处。
陛下得信,并未立刻发作,而是压下了所有消息,仅带了数十名心腹禁军,悄然跟随着皇后的队伍,一路来到了这城外驿站。
方才皇后与白辰的每一句对话,每一个表情,他都隐在暗处,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陛下……”
皇后终于找回了一丝声音,她跌跌撞撞地扑向皇帝,想要抓住他的衣袖。
“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乞求。
“是白辰,是他陷害臣妾!”
她猛地指向白辰,试图将所有罪责推到他身上。
“还有胡维,是他引诱臣妾,都是他们的阴谋!”
胡维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听到皇后指控,更是筛糠般抖动,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皇帝看着皇后那张梨花带雨,却写满惊惶与狡辩的脸,眼神复杂无比。
皇后见皇帝不语,心中更是慌乱,连忙转换策略,打起了感情牌。
“陛下……”
她的声音变得凄婉。
“您忘了我们多年的情分了吗?”
“臣妾伴随陛下左右,虽无赫赫之功,亦有苦劳啊!”
“您忘了当年,您还是皇子时……”
她试图唤起皇帝的旧情。
“一日夫妻百日恩啊,陛下!”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被她紧紧抓住。
“求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在皇儿的份上,饶过臣妾这一次吧。”
“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
她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凤钗滑落,青丝散乱,狼狈不堪。
皇帝的脸色依旧阴沉,他看着脚下卑微乞求的女人,这个曾经与他并肩,母仪天下的皇后。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一丝挣扎,一丝犹豫。
大殿之上的威严,此刻化作了丈夫面对妻子的复杂情感。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皇后低低的啜泣声和寒风的呼啸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帝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
白辰垂首而立,面无表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许久许久。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属于帝王的冷漠和决断。
“皇后失德!”
“即日起,褫夺凤印,废黜皇后之位。”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艰难,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打入冷宫,非朕旨意,永世不得出!”
“不!”
皇后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瘫软在地,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陛下,陛下开恩,臣妾冤枉啊,陛下!”
她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却再也换不来皇帝的一丝怜悯。
两名禁军上前,面无表情地架起瘫软的皇后,拖着她向外走去。
“放开本宫,放开,陛下!”
皇后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皇帝疲惫地摆了摆手。
驿站前,只剩下皇帝、白辰,以及肃立的影卫和禁军。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
皇帝看着白辰,目光深沉。
“白辰。”
“微臣在。”
“这件事,你办的很好。”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白辰依旧垂首:“为陛下分忧,乃微臣本分。”
皇帝沉默片刻,转身上马。
“回宫。”
“是!”禁军簇拥着皇帝,如同来时一样,悄然离去,只留下白辰和他的影卫,以及那几车沉甸甸的罪证,在寒风中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