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招娣又一次留了下来,在白辰屋子之中帮着做事。
齐王朱榑听说了她的遭遇之后,也有些同情。
“把那个混蛋叫过来,把他另外一条腿也打折。真是个狗东西。”齐王朱榑一副恨恨不平的样子。
说这个话的时候,他充满了正义感。不过,他好像忘了,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负心薄幸之人。
在青州,在京城,在王府,齐王朱榑也曾信誓旦旦,对不少女子说着海誓山盟的甜言蜜语。可转眼之间,不过两三日,新鲜劲儿过了之后,他就将对方视若马棚一般,兴趣全无。
那些女子但凡敢在他面前表露出不悦之意,轻则招来他的斥责,重则被他拳脚相加。
这种事情,以前齐王朱榑没少做。
只是,他和陈招娣的丈夫不一样。他有钱,有大把的银子,可以在那些女子被他抛弃之后,用以补偿。
数量可观的银子代替了他的良知,使他心中全无愧疚之感。因此,现在他才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这种仗义执言的话来。
白辰记得,在穿越之前,他曾看过一部电影。有一个捕头冲进花魁的房中,欲行非礼之事,惹得花魁惊叫。突然之间,老鸨说,皇帝来了。于是,捕头迅速躲到了床下。
而当皇帝进到房间之中,对着花魁下上其手的时候,捕头便在床下暗骂了一声:“禽兽。”
突然,老鸨又叫道:“顾命大臣来了。”
这是老皇帝留下来,管着小皇帝的人。于是,皇帝也匆忙躲到了床下。
顾命大臣进了房间之后,对着花魁也欲行不轨,花魁又是连声尖叫。在床下躲着的捕头和皇帝,便异口同声骂顾命大臣:“禽兽。”
现在,齐王朱榑给白辰的感觉,就像是躲在床下的皇帝和捕头。
不管怎么说,朱榑能够说出这种话来,这说明,他虽然修为有欠缺,至少良知未泯,还不属无可救药之人。
白辰说道:“殿下不必发火,那陈招娣的丈夫被下官严辞训斥了一番之后,想来,这一辈子,他是再也不敢招惹陈招娣了。这种无知小人,殿下又何必为他着恼。”
“你说得也对。这种人,真不该本官放在心上。嗯,白大人,现在呢,听闻小琉球岛上的倭寇数量甚众,咱们得想个法子,将他们一举剿除。”
“此事下官早已在筹划了。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小琉球岛上的倭寇,自元朝时便已猖獗,到现在已渐渐成了气候。想在短时间之内将他们剿除,并不容易。这个事情,还得认真规划。”
这个话,很得齐王朱榑认可。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白大人,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等到你拿出好的计划之后,再来说与我听。”
说罢,齐王朱榑就起身离开了。
陈陆六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个歌女,舞姿曼妙,歌喉嘹亮,很得齐王朱榑喜欢。现在,他正在兴头上,半天也不肯落下。但凡有了空,就会去欣赏一番。
陈陆六也很会凑趣,知道在巡检司衙门之中,有钦差御史白辰这个屏障在,等闲妖冶之物不得入门。于是,他就在自己的别业之中,另外设了一个歌舞场。
看客只有他,和齐王朱榑两个人,余者一概不能入内。
这使得齐王朱榑将他更加视为了心腹知己,半刻也不能离开。两人在私下里,已是以兄弟相称呼了。
白辰也听说了这个事情,只不过,他虽然是御史,可也无法面面俱到,管不了齐王朱榑私下里的事情。
另外,白辰也觉得,像齐王朱榑这样的人,就好像一只猛兽。你将他管得太严了,保不齐他给你惹出什么乱子来。圈养比不上散养,由着他去好了。左不过是些饮酒取乐之事,不耽误了正事就可以。
这天晚上,齐王朱榑又被陈陆六叫走了。白辰只当作没有看见,在自己的书房之中看书。
外边,是陈招娣在灯下做着针黹之事。
看了一会儿书,白辰觉得有点困了,便将书放下,伏在案上小憩。谁知道,由于连日里事情不少,他着实有点累了。头刚一挨到案子,便睡着了。
轻轻的鼾声传到外边,陈招娣侧着耳朵听了一下,知道白辰睡着了,就轻手轻脚来到了书房之中。
她拿起一件长衫,披在了白辰的身上。
这个时候,白辰在睡梦之中,突然梦到了李景兰。
李景兰含羞带笑,问他在澎湖巡检司之中一切可好。
“很好,你不必担心。待到小琉球事平,我就将回去,和你成亲。”白辰含情脉脉,在梦中和李景兰说道。
李景兰俏脸一红,转身过去。
白辰上前,执起了李景兰的手,说:“你不相信?”
李景兰不作声,白辰又问:“你怎么不说话?”
这个时候,从他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大人,是我,你是在做梦?梦到了谁?”
这个声音使得白辰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一瞧,发现站在面前的,并不是李景兰,而是脸色绯红的陈招娣。
“啊,是你。”
白辰觉得这个事情,还真是有些尴尬了。
于是,他就放开陈招娣的手,站了起来,说道:“我刚才在梦中见到了一个故人,没想到,却拉起了你的手。莫怪,莫怪啊。”
陈招娣咯咯笑道:“大人说的哪里话,这有什么可怪的。好了,大人,你的长衫我已缝好,快穿上试试吧。”
“哎,好。”
白辰站了起来,从陈招娣手中拿过长衫来,披在了身上。他试了一下,感觉到非常合适。
不得不说,陈招娣确实有一双巧手,胜过店中的专业裁缝。白辰对这个长衫很满意。
他将长衫穿在身上,拿出一两银子来,递到陈招娣的手上,说道:“这是工钱。”
陈招娣不肯收,白辰执意叫她收下。陈招娣无奈,只好收下了这个钱。
正在这个时候,朱榑回来了。
他醉熏熏地迷离着双眼,看到白辰和陈招娣两人推来推去,拍着巴掌突然叫道:“呔,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