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柔地穿透了小琉球统领府的窗棂,洒落在朱榑略显疲惫却又带着兴奋的脸庞上。他伏案疾书,笔尖在略微粗糙的纸面上沙沙作响,墨香也随着这清晨的微风,在空气中淡淡弥漫开来。
“殿下可是要将这两场海战的经过,都细细禀明皇上?”白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温润,如同山间流淌的泉水,洗去了几分战后的硝烟气息。
朱榑抬起头,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认真:“自然要事无巨细,父皇向来重视战事,尤其是这收复小琉球之战,意义非凡。我要将倭寇的狡猾,我军的英勇,还有……”,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白辰,带着几分揶揄,“自然,还有白大人的运筹帷幄,都一一写进奏折,让父皇好好夸赞夸赞你这个功臣。”
白辰微微一笑,走到朱榑身侧,目光落在已经写了不少字的奏折上,仔细地看着。“殿下文采斐然,这奏折已是极尽详实。只是……”他略微沉吟了一下,指尖轻轻点了点纸面,“殿下可否在奏折中,再添上一些关于小琉球民生现状的内容,以及我们未来治理的初步设想?”
朱榑闻言,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一下额头,“白大人所言极是!我只顾着写战事,倒是忘了父皇一向关心民生疾苦。若能将小琉球的现状一并禀明,再呈上一些治理之策,定能让父皇龙颜大悦,也更显奏折之分量。”
两人便凑在一起,就着奏折的内容,又细细商议起来。朱榑执笔,白辰在一旁轻声建议,时不时补充一些细节和数据,两人配合默契,宛如多年挚友,又似心有灵犀的知己。阳光渐渐升高,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映照着两人专注而认真的侧脸,构成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面。
奏折最终定稿,朱榑满意地放下笔,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好!就这般呈给父皇,定能让他老人家满意!”他小心翼翼地将奏折折叠好,放入特制的锦盒之中,又盖上印章,这才算完成了一件大事。
“事不宜迟,我这就命人安排快船,将奏折送往京城!”朱榑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京城巍峨的宫殿,看到了父皇展开奏折时欣慰的笑容。
白辰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殿下,是否需要再附上一封给太子的私信?”
朱榑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白辰的意思。太子朱标向来稳重仁厚,若能事先知晓小琉球的战况和治理之策,定能在朝堂之上为他们美言几句,也更能得到朱元璋的重视。
“白大人思虑周全,就依你所言。”朱榑再次执笔,又写了一封措辞恳切的私信,连同奏折一起,交给了亲信,命其即刻启程,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送达京城。
与此同时,小琉球的街头巷尾,也渐渐开始热闹起来。经历了战火洗礼的岛屿,正慢慢恢复着往日的生机。承恩儿站在街角,望着远处湛蓝的海面,清秀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欣喜。明军……真的收复小琉球了!她终于不用再装疯卖傻,不用再忍饥挨饿,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在天之灵,想要将心中的喜悦和感激倾诉给那位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白大人。她迈开脚步,朝着记忆中统领府的方向走去。
“请问,统领府怎么走?”承恩儿拦住一位路过的老伯,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伯见她衣衫褴褛,头发也有些凌乱,但眼神清澈,不似疯癫之人,便和蔼地指了指方向,“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看到最气派的宅子就是了。不过,姑娘你找统领府有何事?”
“我是来……来感谢白大人的。”承恩儿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却掩饰不住眼底的光芒。
老伯闻言,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原来你是来找白大人的啊!白大人可是个大好人,自从他来了之后,我们小琉球的日子就好过多了。现在啊,这岛上真正管事的人,就是白大人了!”
承恩儿心中一动,白大人……才是真正管事的人吗?那他一定更加繁忙,也更加难以接近了吧?但即便如此,她也一定要见到他,亲口向他道谢。
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承恩儿终于来到了统领府门外。朱红色的高大门楼,威严肃穆,门前站立着两排身穿铠甲的明军士兵,更是让她感到几分怯意。
她鼓起勇气,走到守卫面前,低声说道:“这位军爷,民女承恩儿,求见白大人,还请军爷通禀一声。”
守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衣衫破旧,形容憔悴,语气也有些冷淡,“白大人公务繁忙,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去去去,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承恩儿被守卫的冷言冷语吓得后退了几步,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再次上前,语气更加恳切,“军爷,民女真的有要事求见白大人,求军爷行行好,通禀一声吧!民女……民女是认识白大人的!”
守卫见她如此坚持,又看她眼神清亮,不像寻常的刁民,心中也有些动摇。他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好吧,你且在此等着,我去通报一声,至于白大人愿不愿意见你,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承恩儿闻言,感激地连连点头,“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守卫转身走进统领府,不多时,又走了出来,对承恩儿说道:“白大人允你进去,随我来吧。”
承恩儿心中一喜,连忙跟上守卫的脚步,走进了这座威严又神秘的统领府。穿过一道道门廊,走过一个个院落,最终,她被带到了一间雅致的书房之外。
“白大人就在里面,你进去吧。”守卫说完,便退了下去。
承恩儿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房间里,白辰正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过身,目光落在站在门口的承恩儿身上,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承恩儿姑娘?是你?”
“白大人……”承恩儿眼眶一热,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泪水夺眶而出,盈满了眼眶。她快步走到白辰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多谢白大人救命之恩!若不是大人,承恩儿恐怕早已……早已不在人世了!”
白辰连忙上前扶起她,温声道:“姑娘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你能平安无事,便是最好的消息。”
承恩儿站起身,泪眼朦胧地望着白辰,将自己在小琉球的遭遇,以及李远仁被灭门的真相,都一一告诉了白辰。她声音哽咽,语带悲愤,将李远仁的残暴,李清水的虚伪,黑三明岩的凶残,都控诉得淋漓尽致。
白辰静静地听着,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他没有想到,承恩儿在小琉球竟然经历了如此多的苦难,更没有想到,李远仁之死,背后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复杂的内情。
听完承恩儿的讲述,白辰叹息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惜,“姑娘受苦了,你的遭遇,着实令人痛心。你放心,既然我已经来到了小琉球,就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让那些害你家破人亡的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承恩儿闻言,感激涕零,再次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多谢白大人,多谢白大人!”
白辰再次扶起她,柔声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快快起来吧。以后有什么打算?可有想去的地方?”
承恩儿想了想,摇了摇头,茫然道:“承恩儿无家可归,不知何去何从,一切都听凭大人安排。”
白辰沉吟了一下,心中已有了打算。他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子,心中充满了怜悯和同情。既然承恩儿无处可去,不如就将她留在统领府,也好就近照顾。
就在白辰和承恩儿交谈甚欢之时,朱榑却在暗中观察着承恩儿。他总觉得这个女子出现得有些蹊跷,听上去也有些过于巧合。为了以防万一,他暗中吩咐亲信,去调查承恩儿的背景和来历,务必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