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之下,大殿的侧门缓缓开启。
一道身影,不疾不徐,踏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正是白辰!
他身着一袭崭新的深青色官袍,虽无品阶标识,却显得身姿挺拔,气度沉凝。
脸上不见丝毫阶下囚的颓丧,唯有如古井般深沉的眼眸,平静地扫过殿内惊愕的众人。
仿佛昨夜的风波,今日的惊疑,都与他无关。
“臣白辰,叩见陛下!”
他走到大殿中央,撩袍跪倒,声音清晰,不卑不亢。
“平身。”龙椅上的皇帝,语气听不出喜怒。
白辰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那些或惊疑、或怨毒、或幸灾乐祸的视线。
“白辰。”吏部尚书李元庆按捺不住,第一个跳了出来,声音尖锐:“你好大的胆子,身负贪墨重罪,竟敢擅闯朝堂?”
“陛下明鉴,此獠藐视法度,当立刻拿下,重新打入天牢,严加审。!”兵部侍郎也跟着附和,义愤填膺。
“对,此等罪臣,怎配立于朝堂之上?请陛下严惩!”
一时间,群情激愤,指责之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白辰生吞活剥。
白辰却恍若未闻,只是微微侧身,再次面向龙椅上的皇帝。
“陛下,臣并非擅闯,乃是奉诏而来。”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凛然之气。
“更是为肃清朝纲,为陛下分忧而来!”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卷宗,高高举起。
“臣有本要奏!”
“这里,是户部尚书胡维亲笔供状,以及臣连夜查证核实的诸多罪证!”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刚才叫嚣最凶的几位官员,声音冰冷刺骨。
“涉及吏部、兵部、礼部、工部、刑部,多位大人!”
“桩桩件件,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欺君罔上!”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此言一出,犹如在滚油中泼入一瓢冷水,整个大殿瞬间炸裂。
“一派胡言。”李元庆脸色煞白,厉声喝道,“胡维早已被你胁迫,他的供状岂能作数?”
“白辰,你休要血口喷人,拿出证据来。”
“就是,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污蔑之词,想以此脱罪吗?”
“你一个待罪之人,有何资格审查我等朝廷命官?”
质疑声浪,汹涌而来。
不少官员眼中闪烁着惊慌,但更多的是仗着人多势众,以及对白辰罪臣身份的鄙夷,试图混淆视听,将水搅浑。
白辰冷冷地看着他们丑态毕露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他正要开口反驳,龙椅上的皇帝却突然发出一声冷哼。
“够了!”
威严的声音,如同惊雷滚过,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
皇帝缓缓站起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下方瑟瑟发抖的群臣。
“白辰何罪之有?”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皇后失德,祸乱宫闱,贪墨国帑,朕命白辰暗中查访,搜集罪证!”
“西郊驿站,人赃并获,乃白辰之功!”
“至于他此前所谓贪墨,不过是朕为引蛇出洞,行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皇帝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李元庆等人身上,充满了失望与震怒。
“白,实为朕亲授监察密令的特使!”
“尔等质疑他,便是质疑朕!”
“尔等质疑这份罪证,便是心中有鬼!”
轰!
皇帝的话,字字句句,如重锤般砸在每个官员的心头。
监察密令,特使?
这一切竟然是皇帝亲自导演的一场大戏,
白辰根本不是罪臣,而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刀!
那些刚刚还在叫嚣的官员,瞬间面如死灰,双腿一软,噗通、噗通跪倒一片。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臣等有眼无珠,不知白大人乃陛下特使,多有冒犯,罪该万死!”
“臣一时糊涂,受了奸人蒙蔽啊。”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哭喊声、求饶声、磕头声响成一片,大殿之上,一片狼藉。
之前的嚣张跋扈,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摇尾乞怜的卑微。
皇帝看着下方跪倒一片的官员,眼中怒火更盛,脸上却是一片冰寒。
“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身为朝廷栋梁,食君之禄,却行此等龌龊之事,蛀蚀国本。”
“罪无可赦!”
皇帝猛地一挥龙袖,声如寒冰。
“来人,将这些逆臣贼子,统统给朕拖出去。”
“斩立决!”
“喏!”殿外侍立的金甲禁军,轰然应诺,迈着整齐的步伐,手按刀柄,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
眼看一场血腥的清洗就要上演。
李元庆等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就在禁军即将动手之际。
“陛下!”
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白辰猛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请陛下,暂缓行刑!”
龙椅之上,皇帝微微蹙眉。
锐利的目光落在白辰身上,带着一丝不解与被打断的不悦,沉声问道:“白辰,你有何事?”
御座的威压,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连带着刚刚涌入殿内,杀气腾腾的禁军,动作也为之一顿。
白辰依旧躬着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陛下,臣以为这些大人罪不至死。”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那些刚刚还在鬼门关前徘徊的官员们,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希冀。
皇帝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龙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放肆!”
雷霆之音,在大殿中回荡。
“朕刚才已言,他们罪无可赦,蛀蚀国本,难道你想为这些逆贼求情不成?”
皇帝的声音冰冷,带着审视和警告。
“还是说,白爱卿觉得朕的判断有误?”
最后一句,已然带上了森森寒意。
伴君如伴虎,帝王之怒,无人能够轻易承受。
面对皇帝的雷霆之怒,白辰却并未退缩,反而抬起头,迎上皇帝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
“陛下息怒,臣绝无此意。”
他语气诚恳,不卑不亢。
“臣只是觉得,他们虽然罪孽深重,但并非全无用处。”
“直接斩杀,固然能正朝纲,却也可惜了。”
白辰微微一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或许可以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