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瑛和白辰两个人,在大本堂之中,由朱元璋主持着赛诗的时候,毛骧则在瓦罐寺之中,正在搜捕言诚法师。
瓦罐寺在一个小小的巷子之内,两头一堵,一个人也跑不了。
不过,使毛骧失望的是,言诚法现并没有在寺中。他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出外云游挂单去了。现在寺中,只有一个知客僧,和两个小沙弥。
小沙弥年纪甚小,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锦衣卫一来,他们就被吓得瑟瑟发抖,全身像筛糠一般,连话都不会说了。
知客僧倒还显得有些镇定,能够勉强应对毛骧的问话。
他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对言诚法师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做些日常的接待工作,人也本分而且木讷,问一说一,不问便不说了。
毛骧吩咐将他们三个人好生看起来,然后,就叫人在瓦罐寺之中寻找陀罗尼丹药。不过,一无所获,什么也没有发现。
倒是发现了不少上好的金银饰品,还有私下里倾倒而成的金元宝,金光夺目,足有一两百个。
将这些金银财物收好之后,毛骧又叫人将瓦罐寺监视起来,将三个僧侣带回去依律问话。
这个时候,已是早晨,天色早已放亮,附近的人听说了之后,都来瞧热闹。竹竿巷外边,此刻已站满了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个戴着帽子的中年人,略显肥胖,看上去面色平和,像是个做在家生意的店家。
他也挤在人群之中,看着眼前的一切。
见锦衣卫已将整个竹竿巷围得水泄不通,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他便微微摇头,转身混进了街上的人群之中,三晃两晃,便不见了影子。
此人便是言诚法师。
他在外云游一个月之后,悄然返回了京城之中。
一路之上,他听闻西域变戏法之人的事情已然事发,知道不妙,可总放不下放在寺中那些金银财宝。于是,他就连夜赶了回来。
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是晚了一步。到这边的时候,毛骧已提前一步,将整个竹竿巷都围了起来。
言诚再怎么不舍,也不敢现在就闯入天罗地网之中。
他惶惶然好像一条丧家之犬,急急忙忙离开了京城之后,出了城门,便来到了城外龙应观码头上的客栈里。
店老板张油嘴见有人来了,便笑着上前来招呼,仔细一瞧,却发现是言诚法师,不由得脸色一变:“你怎么来了?”
言诚法师见店中人多,不便说话,便一使眼色,说:“后边可能客房?”
张油嘴将店中之事和两个小伙计交待了一下,便带着言诚法师,来到了后边的客房之中。
刚刚坐下,张油嘴便为言诚法师倒了水,并且亲处送到了他的面前,说道:“远道而来,辛苦了。法师,请喝了这杯水。”
言成法师谢过张油嘴,端起来正想喝,却觉得茶香之后,隐隐夹杂着异味。
他瞧了一眼张油嘴,只见张油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水里有问题。”
言诚放下杯子,说道。
张油嘴狞笑一声:“水里怎么会有问题呢?法师,喝了它,你也该上路了。”
“你说什么?”
言诚法师一下子站了起来。
张油嘴将嘴一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言诚法师身后的两个伙计,一个上前揽着脖子,捂住了言诚法师的嘴。
另一个人,则在极力挣扎的言诚法师头顶之上,狠狠来了一棒子。
言诚法师像个破麻袋一般,倒在了地上,两眼紧紧闭着,只有微弱的气息。
张油嘴脸色阴狠,像个幽冥之中的煞神,冷声说道:“把他丢到后边江中去喂鱼。”
在客栈后边,临江的石台阶下边,有客栈自己设下的鱼排,里边养了一些鲜鱼,以备客人食用。
两个伙计又用绳子,将言诚使劲勒了一道,直到言诚没有气息,这才将他抬起来,放进一个装有青石的箩筐之中。
两人抬着,悄悄来到后门外,将筐子沉入到了鱼排下边的深水之中。
做好这一切,张油嘴立刻叫一个伙计带信,去给莆元林说,现在京城之中情况紧急,他希望将客栈转让,早早撤离。免得一个不小心,被锦衣卫查到了,性命不保。
那伙计拿着信,匆匆离开了客栈,乘着船隐入了江上隐约的雾气之中。
……
该吃早饭了,可毛骧却没有什么胃口。
他看着垂头丧气的老郎中,还有身后那满满当当,装了两马车的金银财宝,心事重重。
言诚法师没有逮到,线索到这里又断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他实在是有点一筹莫展。
一个锦衣校尉拿来了早点:“大人,吃点饭,忙了一夜了。”
毛骧摆摆手,转头看了一下老郎中:“给他吃,为我拿碗酒来,喝了好提神。”
老郎中倒是老实不客气,吸溜吸溜不一会儿,就将早点吃光了。
他摸了一下油光泛亮的嘴唇,和毛骧道谢。
毛骧一摆手,说:“走,随我去见你的侄子。”
老郎中闻言喜笑颜开,还以为毛骧大发慈悲,顾念着和他侄子陈瑛同朝为官的情谊,想对他网开一面。
他哪里知道,毛骧现在是想带着他,亲自去向皇上谢罪。
追查陀罗丹的线索又断了,短时间之内,恐怕是没有办法查真相了。朱元璋所下之令,那是肯定完不成。
与其等到被朱元璋责罚,还不如现在就去面圣谢罪。好歹有一个老郎中在手,还有瓦罐寺中查抄出来的两车金银,多少可以减轻一点罪责。
毛骧押着老郎中还到宫中,听闻皇上正在大本堂之中充任判官,来主持白辰和陈瑛两个人的诗词比斗。
于是,他就带着老郎中,安安生生等在了外边。
将近中午,从大本堂之中传来了消息,这次诗词比赛,白辰完胜,三首诗词,全部胜出。而陈瑛则只能黯然吞下,失败的苦果。
和里边的小太监再三确认之后,毛骧知道,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