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两点寒芒,突然在半空之中出现。
它们疾若流星,飞向了那两个正在与千户恶斗的可疑之人。
一声惨叫传来,其中一人中了柳叶镖。另外一个人,功夫实在了得,哪怕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还是躲开了那枚柳叶镖。
中镖的那人突然像发了疯一般,挥着一把腰刀,舍了命似的猛砍,不管不顾,完全不管自己到底会不会受伤。
店中瞬间变得一片混乱,围着他两个人的十来个锦衣卫,被他逼得节节后退。
而那千户的鞭子,也来势变缓,惟恐伤了自己属下那些锦衣卫。
趁着这个机会,那未曾受伤、器宇轩昂的一个人,突然跳起来,落在桌面之上。又借着桌子为垫脚,他向上一蹿,已抓住了屋梁。
只见这个人翻身上去,双脚倒踢着屋面,踢得屋瓦扑簌簌落下,将屋面踢破了一个洞。他便立刻纵身飞出了屋面,落在了屋顶之上。
锦衣卫此前只将整个店包围了起来,屋顶之上,却是未曾设伏。
而那人便借此空当,从屋顶之上飞身一跃,落在了不远处的河中。不等一众锦衣卫追赶,他又迅速游过了河。上得岸去,这人三拐两拐,逃入了河对岸莽莽苍苍的杂树丛之中,消失不见。
等到锦衣卫们追出来的时候,在夜色里,那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只好赶回店中,将那受了伤的疑犯抓起来。
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受了重伤,已被逮住的疑犯突然咧着嘴一笑,将不知道什么物件,递入了口中。
咕噜,他将那物件咽下,然后,整个人的身体急剧萎缩,冒出一阵阵难闻的黄色烟雾。
“不好,有毒,散开。”
锦衣卫千户一边叫,一边伸出铁鞭,将手一抖,鞭子卷着那人的尸体,甩在了店外。
嗤,嗤,嗤……
一股股黄烟不断从那疑犯的身上冒出,过得片刻,他便消失得半点不剩,只留下了一滩散发着难闻臭气的黄色尸水。
“陀罗尼丹。”
白辰惊叫了一声。
看这疑犯死后尸体的变化,一定是吃了陀罗尼丹。
他这种尸体化成黄水的整个变化,和此前到白辰府上变戏法的那个西域女子,服了陀罗尼丹之后的变化,如出一辙。
“他们是一伙的。”
白辰心说。
不过,现在比较可惜的是,那个貌似主人的疑犯,现在已逃走了。而这个被逮住的疑犯,又化成了一滩黄水。
眼下,查无可查。这个叫毛骧受到了朱元璋申斥的悬案,看样子,还得继续悬下去了。
“晦气。”
锦衣卫指挥千户悻悻收起了铁鞭,带着一队属下,迅速离开,过了河,去追索那逃走疑犯的踪迹去了。
现在去追,已是徒劳。不过,他们也是职责在身,哪怕有一点可能,也不能放弃。
待到一众锦衣卫撤去之后,店中所有人,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少食客神魂未定,聚在一起,嘁嘁喳喳说着那才的事情。
“跑了的那个人功夫不错,能飞上屋顶,了不起。”
“他就那么轻轻一跳,眼眨之间,就飞上了屋顶,肯定会轻功。”
“哪里是轻功?我和你们说,这两个人就不是人,一个是狐仙,一个是树妖。那跑了的,是个狐仙,死了的,是个树妖。”
“真的?”
“可不是?你不信?树妖修为浅,跑不了,狐仙修为深,锦衣卫老爷们也逮不住它。我读过奇门遁,学过茅山法术,这个我懂的。”
“啧啧啧,是这么回事,可吓死我了。”
白辰站在一边,听他们越说越离谱。
本来,一桩简简单单的锦衣卫逮疑犯的事情,被他们三言两语,就说成了是朝廷专门派了法师,带着锦衣卫,前来小镇上降妖伏魔,护佑百姓。
白辰心想,估计着,这个世界上多数的妖魔故事,都是像现在这般,在口口相传之中,越来越离谱,从真相变成了传说。
李余还是那个冷漠脸,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琪琪格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我们得回去了。”
白辰说道。
李余和琪琪格两人答应了一声,会过账之后,便和白辰一起回到了小镇外边的军营之中。
这个小插曲,使得白辰意识到,现在京城附近,也未必就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太平。在一些官府势力无法涉及之处,可能有暗流在涌动着。
好在老朱这个开国皇帝,好似一个镇魔真神,有他在,京畿附近,天子脚下,纵然有宵小之辈,也翻不起什么滔天巨浪。
这一点,白辰是放心的。
只是,一想到陀罗尼丹这个悬案,到现在依然悬而未决,白辰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待到明州军情稳定之后,回到京中,一定得将此事彻查清楚。不然,睡不好觉呀,强迫症得犯哪。”
白辰在内心之中说道。
窗外月色很好,白辰翻了一个身,伴着月色,渐渐入眠。
就在白辰酣然而眠的时候,那逃走之人,却是连夜盗了一匹农家的马,骑着它,沿着小路在月色之下狂奔。
来到龙江关附近,那人跳下马,将它放入草丛之中,任它自食便不再管了。
他趁着夜色,来到了龙江关码头上的一个客栈外,左右观瞧了一下,见并没有人注意,便迅速轻击门扉。
轻击三下,稍停,再击三下,稍停,又击三下。
吱呀,门开了,露出了店老板张油嘴那张尖嘴猴腮的脸。
“谁?”他问道。
来人伸手,连着做了几个哑语一般的手势。
张油嘴见了,十分惊讶:“东……您怎么来了?快进来。”
他将那人延进门中,又将脑袋伸出来,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情况,便迅速将店门上好。
张油嘴带着那人来到后院,带到一间秘室之内,拿了一身干燥的衣服来,叫那人换上,然后问道:“东家您怎么来了?途中可曾遇到了麻烦?”
那人将干衣服穿好了,和张油嘴说道:“给我拿碗酒来,有肉来拿些来,还有饼子,等我吃饱喝足之后,再与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