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心脏’,好像活了啊……”
塞凌忍不住用那只苍白如枯骨的瘦削右手抚上“心脏”,但是在距离那颗“心脏”不过半寸的距离时,又硬生生停住了动作。
他当然知道“心脏”活了。
这样生动和鲜活的迹象,如果不是“心脏”异变复苏,根本没有第二种合理的解释。
——可是为什么?
明明已经沉寂……
不,明明已经枯死千万年的“心脏”,为什么会忽然就“活”了?……
因为这颗“心脏”的重新鲜活,在深狱暗渊中聚集的魔气,有一半都受到了这复苏的影响,暴走逃窜。
要不是艾托理及时发现,不知道又要折损多少魔气。
看来,当年神魔大战时,龙義对于魔族的影响,依然难以磨灭。
——是的,这颗“心脏”,是龙義的。
——这宇宙洪荒中,唯一的一只龙義,——归顼。
拥有自地狱死境中爬出来的第一只恶魔的右手的魔族祭司,——塞凌,他曾用这只右手穿透过归顼的心脏。
归顼受到神力庇护,所以不会死亡,但是这只“恶鬼右手”上,还带着归顼心脏的血液。
于是身为魔族祭司的塞凌,利用右手上的残余血液,用一只最擅蛊惑人心的恶魔的坚硬如磐石的心脏,复刻了一颗归顼的心脏,并对其进行操控和封锁,以此来对归顼造成某种牵绊。
只是心脏的残余血液毕竟只是皮毛,所复刻出来的心脏,也不过只能对归顼造成一些不痛不痒的伤害。
最多,也只是可以更加直观地观察到归顼心脏的生命变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归顼的心脏的确在这之后就开始迅速衰弱。
就连大护.法安塔伯锡都以为是塞凌的功劳。然而塞凌自己却清楚,这一切都不过只是巧合。
迅速衰弱的、连续死寂了千万年的心脏,怎么会忽然就“复苏”了呢……
艾托理见塞凌眉心紧锁的担忧模样,便出声安慰道:“祭司大人,您也不用太过担忧。据鬼鸦的消息,归顼的心脏即便是复苏了,他预知战争走向的能力,也已经失去了。”
塞凌听后,却是摇摇头:“这才是我担心的……”
艾托理仍是不解:“祭司大人,您难道发现了什么吗?”
塞凌解释道:“之前,鬼鸦来报,归顼的预知能力已经渐渐失去,——正是那时,他的心脏在这块复刻品上面的反馈,也越来越衰弱。”
艾托理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一般,惊道:“——而现在,他的心脏复活了!也就是说,——他的预知能力,——也很有可能会重新觉醒?!”
塞凌轻轻点点头,而后阖上双眼,左手揉了揉挺拔的山根处,又转而去抚平眉心的褶皱。
他忽然感觉到浑身一股疲惫无力的枯燥感。
他们魔族,为了得到宇宙的公平对待,发起了三界的战争,但是却依然得不到宇宙的眷顾。
在战争愈演愈烈、魔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而占尽上风的时候,宇宙竟然赐予了神族龙義。
那个,由神兽和妖族妖兽所结合而诞生的怪物、杂.种!
他预知了他们的作战动向,让那些万恶的众神和人类,总是能够先他们一步地破坏掉他们的计划……
他们很快就惨败。
当时,归顼不仅可以预知战争动向,甚至还有以一挡百的凶残战斗能力。
魔族的很多大军,都曾死于他的巨尾和利齿之下。
这也是为什么,得知归顼的心脏复苏之后,深狱暗渊中有那么多的魔气会暴走逃窜的原因。
——这自二代战争以来就伴随着的既见死亡的惶恐啊,早已经烙印进骨血和灵魂中,即便是转世轮回,都依然有着不可磨灭的阴影。
更何况,受到宇宙规则制裁的恶魔们,根本没有转生的权利。
宇宙的法则,让他们一世可恶,就世世可恶。
要想得到宇宙的公平对待,发动战争、取代他族,已经成为他们唯一的出路。
塞凌的左手蒙住了双眼,脑海中浮现的,全是这么千万年来三界战争所经历过的一幕幕。
四方生灵涂炭,他们哪能顾及那么多呢?
如果宇宙的规则不那么偏心,他们会愿意去争夺吗?
深狱暗渊、深狱暗渊,——幽深地狱,暗无天日的深渊。
——可是他们难道就愿意生活在这几乎都看不到太阳的地方吗?
他们虽然是“恶魔”,但是谁说的恶魔生来就是无恶不作又谗言好战的呢?
他们……
他们不过也是被逼无奈啊……
倘若造物主肯垂怜,倘若宇宙的法则能予以宇宙中的万物真正的公平,——他们又怎么会愿意去争夺?!
神明、天使、妖族和人类,他们有温度、有骨血、有家庭,难道他们仅仅只是因为身为“恶魔”,就不配拥有这些了吗?!
是宇宙的不公平!为什么要让他的种族因此而冠上一些莫须有的肮脏罪名!!?
他们为了自己的“公平”而战,却总是被万般阻拦。
好不容易熬到了归顼心死、再也没有能力预知他们的战争动向,于是便终于开始实施他们自初代战争刚刚开场时,就已经筹谋好的“后路”。
然而,就在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紧要关头,现实却告诉他,——归顼的心脏复苏了。
——归顼的预知战争的能力,很有可能也会跟着觉醒了!!
——自初代起就已经开始筹谋的后路啊!竟要再次毁于一个神兽与妖兽结合而生的杂.种吗?!
他的眼眶忽然一酸,眼中一热,好像再次睁开,就会有血泪盈出。
艾托理见他浑身竟然都有着止不住地颤抖,不禁抬手,抚上塞凌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聊以作安慰。
“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平时多么一个处变不惊的人啊,竟然因为归顼心脏的复苏,而失态成这般惶恐的模样。
魔族,生来就是不配瞥见阳光的啊……
“祭司大人,归顼已醒,我们……”
“找到他。”
他话还没说完,塞凌便将他之后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打断。
“——找到归顼。”
“他的心脏死寂了这么这么久,我们也一直在追踪他的行迹。但是因为心脏既死,加上无法追踪他的气息,所以一直都没能找到。
“现在,他的心脏已经复苏了。那么我们已经可以通过这个复刻品,找到他的位置。然后……”
说到这里,塞凌别有深意地停顿了一下。
或许还是有些犹豫。
然而艾托理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微微蹙眉,再次征问了一遍:“然后?……”
塞凌愣了一下,而后放下蒙住双眼的左手。
金色的双眸转而注视着艾托理,没有了刚才的浅小犹豫,他的目光坚毅且认真,甚至还有几分决绝的阴狠。
“然后,——杀了他。”
……
【作者题外话】:要生日快乐
顺便,高考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