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此刻您面对的是绮莉,她就算什么话都不说,您也会原谅她。不是么?”
他话到最后,神色愈加淡然,连带着言语声色,也是一种好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冷漠。
他和绮莉,自一出生,就已经被性别和名字,隔开了命运。
契拉德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话而觉得有所愧疚:“格澜斯,不要试图以这样的说辞来博取我的怜悯。我现在是在问你,——皇室领域里,‘人间云上’中豢养的四足金鸟,——究竟是不是你杀死的?”
“怜悯”。
其实是很脆弱又慈悲的一个词汇。带着人们本心中的微弱善念,最终表现在面部的蹙眉和感伤。
但是这样一个既温暖又陌生的词,用来形容一段父子之间的相处,便显得尤其的突兀和讽刺。
格澜斯并不为契拉德言语中的威压与冰冷所动,依然坚持道:“父亲,没有人会喜欢被冤枉的滋味,我也厌倦您每次都将绮莉的过错推到我的身上。我相信以您的智慧,必然已经看清了绮莉的拙劣伎俩,所以事实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如此,那么您又何必如此执着于我的回答呢?”
他这样问道。
这样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样一字一句,满含了如今失望,又裹挟了年少残存期许地——这样问道。
契拉德终于沉默了。
诚如上一次在主宅时那般。
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格澜斯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怎么能与他心爱的女儿绮莉相提并论呢?
即便绮莉真的做错了事情,他都可以包容。但是错误一旦犯下了,就一定会留下一个缺口,这时候,是必须有人去填补缺口的。
他自然不忍心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交出去,但是又必须推一个人出去,——那么还有谁,是比格澜斯更好的选择呢?
于是,他找来了格澜斯自己的住宅,借着上一次伙同绮莉对他的“诬陷”,把这次四足金鸟的众多死亡,也推给格澜斯。
格澜斯当然是不认的。
这个孩子,从小就倔强,不肯乖屈,也不够顺从,让他费了很多心力……
他光是想想这个人的固执,都不禁眉心一蹙,觉得头疼。
皇室领域中豢养的,都是古籍上记载有形的确认深兽,无比珍贵。绮莉不懂事,竟然放纵巴芙力残杀那些四足金鸟。
本来这件事情也勉强能算压得住的,但是绮莉的巴芙力也死去了,它体内残存着的几缕四足金鸟的神魂,便离开了巴芙力的身躯,重新盘旋在了“人间云上”上空。
亚苏克国王这才发现了端倪,一清点四足金鸟的数量,正好能对应上空中飘悬着的神魂数量。——八只。
国王大怒,一番彻查,最终查到了卡申夫家族的头上。
虽然卡申夫家族对于整个克里克托来说,都是威严与权力并存的存在。但,饶是贵族再怎么强大,在国王的愤怒之下,也是须得礼让三分的。
于是,为了给国王一个交代,为了不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苦,他最终看向了他这个不受宠爱的儿子。
——格澜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