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云朵朵迎上男子明显不虞的目光，后退半步身子微微一躬“你能不能饶了如意？”
“不能！”
虽是料想中的结果，不过她心里还是微微有些遗憾，一向传闻这位若浅殿下是如何温润，就连她也渐渐动了凡心。
看样子一切只是表象而已，就像外界传君夜是如何嗜血，他却能因她一句话放了来窥刺紫宸宫的敌人。
自此她彻底收起了那份才开始泛滥的旖旎之情，再次躬身，“那求殿下能不要不要折磨她，给她个痛快？”
“好”这次他没有拒绝，或许是在她的神情里感应到了什么，亲自去搀扶她，“朵朵，你太善良，很多事情不明白......”
“我想去看看她行吗？”云朵朵打断他的话，不知为何，她忽然生出一种想要逃离这里的感觉。
见若浅一直默默注视着自己，和声道：“她陪在我身边这么久，一直细心照顾我，我是拿她当朋友的。”
对视片刻，最终若浅妥协，“好，我让追星护你过去。”
“不要”她固执的摇摇头，“我不喜欢他”偏头朝远处站立的女子扫了一眼，“青衣陪我就可以了。”
若浅心想如意已是强弩之末，又有侍卫看守，掀不起什么浪花，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在侍卫的带领下，越走越偏，直行到宫殿一角一座看似普通的小院，小院里杂草丛生，似乎已久无人住。
她们从杂草间穿行过去，侍卫开了第三间屋子的门，门一推，一股森凉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室内光线黑沉黝黯，云朵朵却一眼落在绑在架子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子身上。
她和青衣撩起裙子疾步走了过去，看着女孩伤痕累累，她吸了吸鼻子，“如意，如意...”
“你怎么样了如意？”
如意缓缓睁开死鱼一般的眼睛，扯了扯唇角想笑，但表情比哭还难看，“姑...娘...”简单的两个字由她嘴里说出来，却耗损了大半力气。
“把她放下来吧”云朵朵素漫的身影转过来，朝门口的侍卫吩咐。
侍卫抱拳道：“对不起云姑娘，没有殿下的吩咐，我等不敢”
“她已经伤成这样了，连根手指都动不了，绑不绑又有何意义？”云朵朵怒了，声音不自觉拔高。
侍卫默不做声，继续保持行礼的姿势。
“好”她咬咬牙，泪珠子在眼眶打转，转脸看向青衣，“你是不是也不帮我？”
青衣接触到她柔弱却倔强的目光，半晌，出手如刀，伴随着“咔擦”一声响，束缚如意的铁链便被劈断。
“如意”云朵朵张臂接住应声倒下的女子，一接触手掌便黏满她身上渗出的血迹。
“如意，把这个吃了”她腾出一只手从乾坤镯里拿出师尊之前给的伤药丸送到如意嘴边。
如意眼中带泪，却笑看着她摇摇头，云朵朵只觉喉中一梗，声音如羽毛般轻柔，“乖，张嘴，吃了就会好”
“姑...娘...帮我...个...忙”她一张嘴，血就不断从嘴里往外冒。
“你说，你说”云朵朵抽泣着伸手想堵住不断涌出的血，却又怕把她要说的话捂住了，又颤巍巍松开。
“我...”她努力抬眼，想朝自己头顶看，“发簪...”
云朵朵会意，见她头上插着一支简单的木头发簪，伸手拔下递给她，“你要说的是这个对不对？”
青衣却在看见那发簪时，瞳孔一紧，眼睛微眯，双手不自觉攥紧，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如意会心的朝她笑笑，“姑娘...你是如意见过...最好...最好的...女子。”
说完张嘴吐出一口黑血，头一偏，死在了云朵朵怀里，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如意，如意”云朵朵嚎啕大哭，手还没触上她脸，青衣一把将她手腕扣住，“姑娘不可。”
她抬起泪眼不解的看向青衣，青衣目光扫过如意手中的簪子，道：“旋木产自狐族，树本身就含有剧毒，何况用树根雕成的物件更是毒中之毒”
云朵朵看看那簪子，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已经一命呜呼的如意，声音里有哭过的鼻音，“为什么我没事？”
青衣解释道：“旋木虽含毒，若身上没有伤口便不会中毒，但中毒死后的人，血液里有毒，不能触碰。”
云朵朵瞬间明白，原来如意是一心求死；她愤怒的甩开青衣的手咆哮道：“你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如意死？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她是狐族的人，就算不死殿下也不会放过她，还会用更残忍的方法折磨她。”
云朵朵忘了哭泣，诧异的抬起眼睛，看着面前沉着冷静的女子，“殿下的母妃不是狐族的公主吗？他为何要这样对待狐族？”
其实从上次在昆仑山遇见雪倾城，云朵朵就有种感觉，若浅不喜欢雪倾城，好像也不太喜欢他母后，可这些不是她关心的，她只关心她视作朋友的如意，如今死了，而且是她帮她拿了那剧毒之物，不由悲从中来，再一次嚎啕大哭。
同样哭自己的命运，如一片柳絮随风飘摇，看不见方向。
“朵朵。”
青衣扶她出来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等候多时的若浅，云朵朵避开他关切的目光，赌气指着跟来的侍卫恨声道：“他们两欺负我。”
却见若浅眉一皱，一道光乍起，突然自他掌心散开，跟在云朵朵身后的两名侍卫没来得及吭一声，便化成一团血雾。
他衣袖一挥，凭空一道气墙，隔住腥晦之物溅来，看着她问道：“这样你可解气？”
“你...你...”云朵朵吓得愣在当地，她本意是想告一状，让若浅重罚一下他们，最多受点皮肉之苦，那料到这位传说中温文尔雅的殿下，一出手就要了两人命。
正在她不知所措时，若浅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走过来笑道：“如果不生气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在他的手触碰到云朵朵的手时，她竟有种被蛇缠上的感觉，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她现在忽然意识到，他留下自己并不是单纯的烂好心，帮自己祛除魔气，或者对自己生出爱慕之情，而是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得。
云朵朵的心越跳越快，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四肢生寒，两脚微曲，身子绷得紧紧的，却忍不住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