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东海城中央广场。
当那面融合了海洋、星星与东方神龙图腾的“启明星辰龙翔”联盟新旗帜，在震耳欲聋的百炮齐鸣和雄壮的《星辰大海进行曲》中冉冉升起时。
李云飞身穿崭新的联盟大礼服，站在高台之上，面对着下方数十万狂热的民众，发表演说：
“今日！咱们不是割裂！而是新生！”
“咱们脚下，是连接世界的大海！咱们头顶，是蕴藏无限的璀璨星空！”
“中原的王座，留给那些短视的野心家去争夺吧！”
他张开双臂，仿佛拥抱整个世界。
“因为我们的征途，是真正的——星辰大海！”
李云飞走下高台，回到了总督府的最高指挥室。
李敢当紧随其后，攥紧拳头，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颤抖的激动：
“盟主！‘犯我联盟天威者，虽远必诛’！太……太过瘾了！这比北伐称帝，更让人热血沸腾！”
他顿了顿，又有些憨直地挠了挠头。
“只是……就这么放着中原不管，俺这心里……总觉得有点憋屈！”
他的话，代表了所有“北伐派”将领的心声——对故土的眷恋与责任感。
没等李云飞开口，一旁的林倩倩便冷静地接过话头，
“李哥，你的格局还是小了。飞哥这步棋，是以退为进，跳出棋盘，成为真正的棋手。”
她转向李云飞，神情严肃。
“飞哥，武装中立已经宣告世界。口号已经喊出，接下来，就是执行。我们……该如何落子？”
李云飞缓缓转身，伸出手，轻轻敲了敲沙盘的边缘，
“第一步，自然是先看看，棋盘上那些自以为是的棋子们，听到咱们的宣言后，都什么反应。”
他抬起头，对门口的卫兵下令：
“传情报总长。”
片刻之后，情报总长手持一沓厚厚的档案，快步走入，神情肃穆。
“盟主！”
李云飞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说吧，大陆上那些‘皇帝’们，对我这份演说，有何反应？”
情报总长身体微微前倾，抽出第一份档案，言简意赅。
“北方，闯王李自成正忙着从明朝旧臣身上‘拷饷追赃’，对我们东海海洋联盟，他有些不屑。但关外的压力让他不敢妄动。”
“他想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他麾下那个叫牛金星的军师，已经带着金银珠宝上路了，名义是‘恭贺’，实则是想买我们的火炮和粮食，去对抗满清。”
李云飞嘴角一翘，冷哼一声：
“哼，一个即将被撑死的流寇，还妄想君临天下？下一个。”
“是。”情报总长换上第二份档案。
“西部，大西王张献忠，反应最直接。”
他清了清嗓子，念出密报上的原话：
“‘海外之地，蛮夷之邦！待咱家屠尽这巴蜀，便挥师东下，将那劳什子‘联盟’和李大帅，连同他的铁甲妖船，一并沉到江底喂鱼！’”
指挥室内一片安静，只听得见李云飞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声。
“一个疯子，只知破坏。他的结局，早已注定。继续。”
“南方，南明各路藩王。”情报总长的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福王、桂王之流，反应最为滑稽。他们公开发了无数道旨意，骂您是国贼、汉奸，号召天下共讨之。”
“但私下里，派来的使者已经快把我们东海城的门槛给踏破了。他们愿意割地、开放港口、甚至想把税收交给我们代管……”
“只求联盟能看在汉家子孙的情分上，别对他们落井下石，关键时刻……能拉他们一把。”
李云飞笑了，笑声很轻，
“一群废物。一边骂我们是叛徒，一边又想让我们当他们的保镖。”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繁荣忙碌的东海港。无数悬挂着联盟蓝底星辰旗的商船与战舰，如钢铁巨兽般静卧。
“根基不稳的流寇、残暴嗜血的疯子、腐朽无能的宗室……”
“他们，都不是咱们的对手。不过是历史被碾碎前，最后的几声哀鸣罢了。”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海洋，投向了那片更加寒冷的北方。
“真正的敌人，在关外。”
“传我命令！”
“所有边境要塞进入最高戒备！最新的火箭炮，全部秘密上膛！谁的脚敢越过边境线，就让他连人带魂，一起蒸发！”
“五商情报网和外交使团，继续与陆地进行‘非官方’贸易！粮食、布匹、奢侈品，什么都可以卖！但火炮、战舰、任何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一颗螺丝都不能流出去！”
“至于那些从大陆来的各路使者……”
李云飞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好吃好喝招待着。他们要什么，咱们就满口答应。他们求什么，咱们就深表同情。”
“但是，实际援助，一分一毫都不要给！”
“让他们去等，去猜，去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斗得更狠一些！”
“是！盟主！”情报总长立正敬礼，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就在命令刚刚下达后，一名侍卫神色紧张地走了进来，递上一份被火漆封死的黑色信筒。
信筒上，只有一个字。
“鹰”。
这是联盟最高级别的密报代号，意味着情报来源，超出了联盟现有的一切监控范围。
李云飞眼神一凝，接过信筒。
里面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关外来客，携‘天命’而至，欲与君一席谈。今夜子时，城外静海亭。”
落款，范文程。
李云飞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字？
那个为满清入主中原，立下不世之功的第一汉臣！
他，竟然来了？
子时，静海亭。
亭外是呼啸的海风，亭内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李云飞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瘦，却眼神锐利的中年人，没有半句废话。
范文程同样直接，他微微躬身，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
“李将军，天下大势，浩浩荡荡。大明气数已尽，李闯是流寇，南明是冢中枯骨，皆非天命所归。”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李云飞。
“唯有我大清，兵强马壮，上下一心，入主中原已是大势所趋！”
“那么，将军您和您的联盟，在这场改朝换代的洪流中，又该如何自处？”
他向前一步，压迫感陡增。
“是选择与那些注定腐朽的势力一同陪葬？”
“还是……”范文程的眼中，闪过一丝招揽的精光，
“选择顺应天命，与我大清强强联合，共创一个‘海陆共主’的辉煌盛世？”
范文程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只要将军愿率联盟归顺，承认我大清为天下共主！”
“我大清，便册封将军为靖海王！与八大铁帽子王同阶，世袭罔替，永镇东南！”
“封地之内，军队、税收、一切自主！这，是中原王朝千年未有之殊荣！”
“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李云飞看着眼前这个，一心为异族谋划天下的汉人谋主，心中第一次感到了压力。
他知道，这场牌局上，最强大的那个对手，已经亲自走到了棋盘的另一端，落下了第一颗子。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海风吹过，亭中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许久，李云飞笑了。
“范先生的美意，我收到了。”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如此重大的国策，非我一人可以决断。我需要和联盟众人商议。”
“请先生先回馆驿休息，三日之内，无论是战是和，我联盟，必会给大清一个明确的答复。”
范文程双眼微眯，深深地看了李云飞一眼，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表情下看出什么。最终，他只是微微躬身。
“好，那范某，便静候李盟主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