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菲律宾，吕宋岛，克拉克空军基地废墟。
“轰——！”
泥土和混凝土碎块像冰雹一样砸下来，美军工兵上尉米勒下意识地抱住脑袋，趴在泥坑里。爆炸的气浪几乎要把他的肺给震出来，耳鸣声尖锐得像电钻。
他旁边，那台崭新的蒸汽挖掘机被炸得拧成了麻花，黑烟滚滚，履带飞到了十几米外。几个靠得近的士兵，已经看不出人形。
“可恶！又是诡雷！”
米勒吐掉嘴里的泥，一脚踹在旁边一根烧焦的木桩上。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刚被炸开的豁口，里面黑洞洞的，看得直让人心底发怵。
自从麦克阿瑟将军那份标着“最高机密”的藏宝图下发到工兵部队，他们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将军的命令很简单：“把菲律宾的每一寸土地都给我翻过来！”
可这鬼地方的每一寸土地，都想让他们死。
他们不再是修桥铺路的工程师，成了一群拿着工兵铲的疯子。地图上标注的藏宝地点，不是被炸毁的地下要塞，就是结构复杂的矿洞。
日本人好像算准了他们要来，把所有能利用的陷阱都用上了。
“上尉，我们……还挖吗？”一个年轻士兵的声音在发抖，他的半边脸被熏得漆黑。
米勒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眼神惶恐的士兵，还有远处临时停尸区盖着帆布的一排尸体。黄金？他现在看到黄色都想吐。
但命令就是命令。
“挖！用手挖！把那堆破烂给我清开！”米勒咆哮着，自己第一个拿起铲子，冲了过去。
黄金的诱惑，让最高指挥部彻底疯狂了。他们一门心思寻找黄金，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已经变了。
那些躲在山林里的日本残兵，不再搞什么“万岁冲锋”，只在晚上出来搞偷袭。
美军的巡逻队经常在第二天被发现，所有人的喉咙都被切开，武器装备被拿走，只留下一双双惊恐圆睁的眼睛。
他们就像一群幽灵，用美军的鲜血，守护着那些本不属于他们的黄金。
对于美利坚寻找黄金的行动，东海联盟都看在眼里。
巴达维亚，东海联盟“影子”部门指挥中心。
巨大的机械沙盘上，代表美军的蓝色光点，正围着几个红色区域缓慢蠕动，其中几个光点刚刚熄灭。
林倩倩的手指，在一块代表“17号矿洞”的区域上轻轻敲了敲。
“樱花小组报告，山下奉文已经上钩了。”一名情报官低声说道，“他集结了最后的三个大队，正在17号矿洞周边布设口袋阵。他以为那是美军的指挥部。”
“很好。”林倩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让‘海鸥’给麦克阿瑟提个醒，就说17号矿洞的防御可能比预想中更坚固，暗示他需要一支更有战斗力的部队。”
“您的意思是……让他把海军陆战队也填进去？”情报官愣了一下。
“不然呢？黄金太干净，不好拿。总要有人用血，把它洗一洗。”
林倩倩的话，让整个指挥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所有人都在执行总指挥李云飞的剧本——让两头饿疯了的猛兽，为了一堆看得见摸不着的骨头，流干最后一滴血。
麦克阿瑟果然收到了“海鸥”的情报。面对巨大的伤亡和迟迟无法到手的黄金，他失去了耐心。
一周后，海军陆战队第五师的先头部队，乘坐登陆舰抵达了吕宋岛。
他们是真正的战争机器，装备精良，眼里带着太平洋战场上磨砺出的杀气。看到米勒和他的工兵们那副泥猴子的样子，陆战队员的脸上写满了轻蔑。
“让开，挖土的，接下来的活儿，不是你们能干的。”
米勒默默地带着他的人撤到了后方，他一点也不感到屈辱，反而有种解脱。他看着陆战队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向地图上那个血红色的“17号矿洞”。
战斗在黎明时分打响。
山下奉文的残部确实是疯了，他们将整个17号矿洞，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立体陷阱。
当陆战队发起冲锋时，隐藏在山林里的机枪阵地、迫击炮和预设的炸药点同时开火。第一波冲锋的陆战队员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倒下。
爆炸声持续了整整两天。米勒在后方的临时营地里，连睡觉都无法合眼。他能想象到矿洞里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狭窄的坑道里，双方士兵用冲锋枪、手榴弹、甚至刺刀和工兵铲进行着最原始的搏杀。每一寸空间都被鲜血浸透。
日本人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像鬼魅一样从岩壁的破洞、废弃的竖井里钻出来发动袭击。
陆战队则依靠绝对的火力优势，用火焰喷射器把一个个洞穴变成炼狱，再用炸药把整个坑道炸塌。
第三天，枪声渐渐稀疏。
米勒的工兵营接到了命令：进入矿洞，清理战场，确保通道安全。
当他踏入17号矿洞时，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焦臭味让他当场呕吐了出来。
洞壁上到处是凝固的黑色血块和模糊的弹孔，烧焦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堆积在一起，分不清是日本人还是美国人。
在一个被炸开的巨大洞窟里，他们终于看到了目标。
木箱已经腐烂，金砖、金条和各种宝石像垃圾一样散落一地，在工兵们头顶的探照灯下，反射出一种妖异的光芒。
一个年轻的陆战队员，胸口插着一把武士刀，就倒在一堆金币上，他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这堆他用生命换来的财富。
士兵们沉默了。没有人欢呼，没有人兴奋。
他们麻木地将一具具尸体抬出去，再麻木地将一块块黄金搬运出来。在堆积如山的黄金旁边，是另一座堆积如山的尸体。
林倩倩说得对，黄金太脏了，需要用血来洗。现在，它被洗干净了。
一周后，马尼拉港。
米勒上尉看着最后一块金砖，被小心翼翼装进“印第安纳波利斯”号重巡洋舰的特制舱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半个月，他所在的工兵营减员超过一半。海军陆战队在17号矿洞跟日本人打了一场血战，战损严重，尸体堆成了山。
但这一切都结束了。
金灿灿的黄金，整整几十吨，就躺在那艘战舰的船舱里。它将穿越太平洋，回到旧金山，一切辛苦和牺牲都将变得值得。
米勒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回到家乡后，用那笔丰厚的奖金买下一座农场。
然后买上几十头奶牛，雇佣几个工人，成为新一代的农场主......
南太平洋，美菲航线中段，一片地图上没有标注的珊瑚礁海域。
一艘挂着中立国旗帜的万吨级邮轮，静静地在这里下锚。船上灯火通明，似乎正在举行一场派对。
但舰桥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头儿，‘鱼鹰’传回消息，肥羊出栏了！航速20节，航向0-7-5，预计36小时后进入咱们的渔场！”
副官“猴子”兴奋地冲进来，将一份电报拍在海图桌上。
陈拼没有立刻去看电报。他正用一块鹿皮，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拆解开的“龙威II型”左轮手枪零件。
“急什么，让弟兄们把该检查的再检查一遍。鱼太大，网要是破了，我们都得喂鱼虾。”
他的声音很平淡，但猴子知道，自家头儿那双眼睛里，已经燃起了火。
跟了陈拼这么多年，猴子最清楚他的风格。
开战前，他比谁都冷静，会把所有细节推演到极致；可一旦开打，他就会变成最疯的那个。
“放心吧头儿！‘雪狼’那帮变态早就准备好了。“海狼一号”潜艇也在预定水域待命了。这次咱们玩的是水下夺船，海军史上都没这么干过！”
猴子压低声音，语气里的崇拜藏不住。
陈拼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拿起桌上的一支雪茄，猴子立刻识趣地凑上火。
“海军史？”陈拼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嘴角的笑意，
“我们写的，就是海军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