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扫视全场，一字一句地说道：
“通知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我要让每一个美国公民都知道，战争已经来了！”
总统的意志，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化作了整个国家的行动。
第二天清晨，报童的嘶喊声响彻了纽约、芝加哥、波士顿的每一条街道：
“号外！号外！东方舰队入侵巴拿马！我国将采取军事行动！”
纽约时报的头版，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标题——《战争？》
下面是一行更具煽动性的副标题：《我们是坐视门罗主义被践踏，还是用大炮教会东方人，美洲是谁的领地？》
华盛顿邮报则直接刊登了一幅漫画：一条戴着清朝官帽的瘦弱黄龙，正用两只爪子，一只扼住巴拿马运河，另一只伸向加州的黄金。
不知情的民众，愤怒情绪被瞬间点燃！
从码头工人到钢铁大亨，从农场主到大学生，一种混杂着被背叛的屈辱和被挑衅的愤怒的情绪，席卷了整个国家。
各地的征兵站门口，一夜之间排起了长龙，年轻人们挥舞着星条旗，高喊着“为自由而战”的口号，仿佛一场新的十字军东征即将开始。
国会山，所有议员，无论党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通过了战争授权法案。
五角大楼的灯火，彻夜未熄。
美国这头年轻强壮、精力充沛的猛兽，被彻底唤醒了。
东海岸，诺福克军港。十几艘代表着美国工业力量巅峰的钢铁巨舰，烟囱里喷吐出遮天蔽日的黑烟。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汽笛长鸣，庞大的大西洋舰队，组成战斗序列，劈开波浪，全速南下！
西海岸，圣迭戈军港。
太平洋舰队也倾巢而出，兵锋直指夏威夷，目标是东海联盟在加州的势力范围，形成一把巨大的钳子，要将联盟横跨太平洋的生命线，彻底夹断！
巴达维亚，东海联盟总督府。
一份由美国国会拟定，通过领事馆送达的电报，被放在了李云飞的办公桌上。
窗外，瓢泼大雨，狂风呼啸。
通篇都是傲慢强硬、不容置喙的外交辞令，核心内容只有两条：
一、48小时内，公开废除与哥伦比亚签订的一切条约。
二、所有军事力量及人员，立即无条件撤出西半球。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一份不折不扣的，最后通牒。
办公室里，总督府的几名高级幕僚和将领全都站着，人人面色凝重，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美利坚的反应，比预想中最坏的情况，还要激烈好几倍。
两大舰队同时出动，这是要打一场世界大战的架势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云飞身上。
李云飞看完了电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也没有发愁。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被风雨抽打的世界，仿佛那雷鸣电闪，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戏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一名年轻的通讯官站在他身旁，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许久，李云飞才转过身。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通讯官颤抖的手中，抽走了那份电报，然后拿起自己桌上的蘸水笔，在电报的背面，写了两个字。
写完后，他将电报纸递还给通讯官，声音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原文，发回。”
通讯官低头看了一眼那张纸的背面，上面是两个墨迹淋漓，态度强硬的汉字——妄想。
李云飞的回信，很快传了回去。
白宫，椭圆形办公室，没人敢说话。
房间里唯一的声响，是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总统那沉重的呼吸。
所有人都站着，像一群等待审判的囚犯。
那份只有两个汉字的电报译文，就摆在巨大的办公桌中央。
——妄想。
这份极致的轻蔑，反而让总统从刚才的暴怒中，彻底冷静了下来。
终于，战争部长身边那位以铁血著称的四星上将忍不住了。
“总统先生！这是宣战！这是那群东方人的公开宣战！”
将军向前一步，军靴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我请求您，立刻授权大西洋舰队！他们的‘致远号’就在卡塔赫纳！让我们的‘缅因’号和‘得克萨斯’号去告诉他们，什么叫十二英寸主炮的正义！”
“是的！封锁巴拿马！必须用炮火，洗刷这份耻辱！”军方的鹰派将领们立刻群情激奋。
“代价？”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
财政部长斯特林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壁炉的火光。
“将军们，在我们讨论用炮火洗刷耻辱之前，或许该先算算炮弹的价格。与一个同等级的对手进行一场全面战争，第一年的预算，不会低于五亿美元。”
“这还不包括贸易中断、保险费率飙升，以及……德意志皇帝在欧洲看到我们被拖入美洲泥潭时，会露出多么愉快的笑容。”
四星上将脸色涨红：“斯特林！美利坚的尊严，在你的账本上就只值五亿美元吗？”
“不，将军。”斯特林毫不退让，
“在我的账本上，美利坚的尊严，是建立在强大稳定、持续增长的经济之上的。一场没有必胜把握的豪赌，赌上的不是五亿美元，而是我们未来五十年的国运。”
办公室里，军人的荣誉和资本的算计，产生了矛盾。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总统身上。
总统扫了众人一眼，终于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伸出手指，重重地按在了那片狭长的土地上。
“我们不能退让。”
“大西洋舰队，立刻拔锚！全速向巴拿马集结。我要让全世界，包括伦敦和柏林，都看到美利坚的决心。”
鹰派将领们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但是，”总统话锋一转，回过身，
“舰队的任务，是封锁和施压，是把枪顶在他们的脑门上。在没有我亲自下令之前，不许开第一枪。”
他将目光投向了中情局局长。
“美国人做事，向来喜欢两手准备。一只手挥舞大棒，另一只手……则要藏起匕首。”
“秘密启动‘秃鹫之爪’行动。我要你们最顶尖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潜入哥伦比亚。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金钱，还是子弹。”
“我不要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我只要一个结果——在东方人的运河挖下第一铲土之前，让巴拿马，从哥伦比亚的版图上独立出来！”
大棒加匕首，军事威慑配合颠覆，这才是美利坚最擅长的战争方式。
另一边，巴达维亚，东海联盟总督府。
李云飞同样站在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仿佛与万里之外的对手，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弈。
他刚刚发出了那封只有两个字的电报。
身后的高级幕僚们神情紧张，其中一人忧心忡忡地开口：
“统帅，如此强硬的回复，恐怕会彻底激怒美国人。他们的大西洋舰队一旦南下，巴拿马的压力就太大了。”
李云飞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激怒？不，是引导他们冷静下来思考。”
他转过身，看向众人：“你们认为，一个合格的美利坚总统，在看到这份电报后，会做什么？”
“全面开战？”一名年轻将领脱口而出。
李云飞摇了摇头：“全面战争是政客最后、最无能的选择。”
“尤其是对美利坚这样一个商业立国的国家，战争目的是为了攫取更大利益，而不是单纯为了宣泄怒火。与我们这样的对手开战，成本太高，风险太大，不符合他们的核心利益。”
他伸出两根手指。
“所以，他们一定会选择一种成本更低，也更体面的方式。他们会做两件事。”
“派出舰队，进行军事讹诈，摆出决一死战的姿态，这是做给全世界看的，也是为了在谈判桌上增加筹码。”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眼神变得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