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巴拿马城,运河管理委员会大楼。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陈翰笙坐在主位,面前摆着那张二十万美元的本票。
对面坐着美利坚代表,一个五十多岁的白人,脸色铁青,额头上全是汗。
会议室里还有巴拿马、哥伦比亚、英国、法国的代表,以及几个拉美国家的观察员。
陈翰笙拿起本票,轻轻敲了敲桌面。
“各位,昨晚发生的事,大家应该都清楚了。有人试图制造事故,破坏运河的正常运行。”
美利坚代表干咳一声:“陈先生,这只是一个贪财的船长……”
“是吗?”陈翰笙打断他,“那为什么这张本票的开户行,是CIA常用的那家瑞士银行?”
美利坚代表脸色更难看了。
“而且,那个希腊船长已经招了。”陈翰笙继续说,
“他受雇于一家在迈阿密注册的贸易公司。那家公司的老板,叫杰克·霍华德,CIA前特工,退休前在拉美处工作了十五年。”
“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巴拿马代表看着美利坚代表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哥伦比亚代表更直接,他猛地一拍桌子:“这是对运河主权的侵犯!”
美利坚代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陈翰笙站起来,环视四周。
“各位,鉴于此次事件的严重性,我代表东海联盟提议,全面升级运河安保系统,增加自动防护装置和监控设备。”
“所有关键岗位的工作人员,必须经过严格的背景审查。”
“成立联合调查组,彻查此次事件,严惩相关责任人。”
他顿了顿,看向美利坚代表。
“如果有人不同意,我们将公布所有证据,让全世界看看,到底是谁在破坏运河的和平运营?”
美利坚代表咬着牙,看着其他国家的代表。
巴拿马代表点头。
哥伦比亚代表点头。
英国代表和法国代表对视一眼,也点了头。
谁都看得出来,美国人这次玩脱了。
“我……”美利坚代表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同意。”
陈翰笙笑了。
“很好。”
他走到窗边,看着运河上繁忙的船只。
一艘艘挂着东海联盟旗帜的货轮,满载着工业设备,正驶向南美洲的各个港口,谁也挡不住。
另一边,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外,工业新区。
早晨六点半,佩德罗就到厂门口了。
他骑的是上个月刚买的摩托车,阿根廷国产的“潘帕斯250”,花了他三个月工资。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厂长的工资是三年前的十倍。
摩托车停稳,佩德罗脱下头盔,看着眼前这片厂区。
三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他跟着老王带来的中国师傅,在这片空地上搭建第一座厂房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笑话他们。
“阿根廷人造拖拉机?别逗了!”
“能把螺丝拧紧就不错了!”
“等着看笑话吧,半年就得黄。”
佩德罗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隔壁村的路易斯,那个在美资农场当管工的家伙,当时指着他鼻子说:“你就是个放牛的,还想当工程师?做梦!”
现在?
佩德罗看着厂门口那块巨大的招牌,“阿根廷第一重型机器厂·拖拉机分厂”,上面还挂着一排奖牌:“南美最佳工业企业”“年度出口冠军”“总统质量奖”。
上个月路易斯来找他了。美资农场倒闭了,路易斯失业三个月,听说佩德罗成了厂长,厚着脸皮来求个工作。
佩德罗没为难他,让他去车间当学徒。从最基础的钳工开始学。
“佩德罗厂长!”
门卫老米格尔朝他敬礼。这个六十岁的老头三年前还在街头要饭,现在穿着笔挺的保安制服,腰杆挺得笔直。
“早啊,米格尔大叔。”
“厂长,昨晚上夜班的兄弟们说,305号拖拉机有点问题。”
“知道了,我去看看。”
佩德罗走进厂区。七点整,汽笛响起。
厂门口涌进来黑压压的人群,数万名工人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工装,胸口别着厂徽,说说笑笑往各自的车间走。
“杰克,听说你儿子考上技校了?”
“可不是!我跟他说,好好学,以后也到咱们厂来!”
“嘿,我女儿上个月订婚了,对象是炼钢厂的技术员!”
“行啊!那可是高工资!”
佩德罗听着这些对话,嘴角忍不住上扬。
三年前,这些人大多数在街头游荡,找不到工作。女人们在富人家当佣人,男人们在码头扛麻袋。现在他们谈论的是孩子上学、结婚、买房。
走到总装车间,佩德罗看到那台305号拖拉机。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正围着它转,满手油污,眉头皱成一团。
“洛斯,什么情况?”
技术员抬起头,看到佩德罗,眼睛一亮:“厂长,您来了!这台车发动机声音不对,我检查了油路、气门、活塞环,都没问题,就是找不到毛病在哪儿?”
佩德罗走过去,趴在发动机上听了一会儿。
“咔哒…突突…咔…”不规律的声音。
“喷油嘴堵了。”佩德罗直起身,“三号缸。”
洛斯愣住:“可是…您都没拆开看…”
“不用拆。”佩德罗拍拍他肩膀,“听声音就够了。这发动机是咱们自己设计的,我参与过定型测试,每个零件什么脾气我都清楚。”
洛斯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佩德罗笑了:“别光崇拜,动手。把喷油嘴拆下来,清洗机洗一遍。记住,以后每一百台车,就要抽检喷油嘴的加工精度。”
“是!”
看着年轻技术员麻利地拆卸零件,佩德罗想起了老王。
那个总是穿着褪色工装、操着一口带东北味儿普通话的中国师傅,半年前回国了。临走前把自己那本记满笔记的小册子塞给佩德罗。
“小佩啊,这些都给你了。以后阿根廷的工业,靠你们这帮年轻人了。我在中国等着,等你们的拖拉机开到国际市场上,跟全世界比一比。”
佩德罗摸了摸口袋里那本小册子。
会的,老王师傅,我们一定行!
总统府,魏地拉办公室。
财政部长罗德里格斯推门进来的时候,魏地拉正在批阅文件。
“总统先生!”罗德里格斯的声音都在发抖,“数据出来了!”
魏地拉抬起头,看到财政部长那张激动得通红的脸,心里一动:“今年前三季度的经济数据?”
“对!”罗德里格斯把报告放到桌上,手指着那个数字,“GDP增长率…18.5%!”
魏地拉腾地站起来。
“你再说一遍?”
“18.5%!”罗德里格斯深吸一口气,“总统先生,这还是保守估计!实际增长可能超过20%!”
魏地拉一把抓过报告。
密密麻麻的数据,但他只盯着最显眼的那几行:
GDP增长率:18.5%。
工业产值增长率:35.2%。
外贸顺差:87亿美元。
外汇储备:102亿美元。
失业率:从32%降至6.8%。
“失业率…6.8%?”魏地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年前,他刚上台的时候,失业率是32%。街头到处都是流浪汉,工厂大批倒闭,国库空空如也。
那时候连财政部长都在劝他:“总统先生,要不我们还是去找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贷款吧…”
魏地拉没同意。他选择了另一条路——跟东海联盟合作。
当时反对的声音铺天盖地,甚至好几个大厂的工人,走上街头罢工抗议。
“你这是把国家卖给东海联盟!”
“阿根廷要成为殖民地了!”
反对派在议会上拍桌子,在报纸上骂他是独裁者、疯子、民族罪人。
魏地拉记得清清楚楚。三年前的某次内阁会议上,经济部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总统先生,您这是在赌国运!如果失败了,您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魏地拉当时回答:“如果成功了呢?”
经济部长冷笑:“不可能成功。阿根廷没有工业基础,没有技术人才,我们连拖拉机都造不出来。您指望三年时间改变这一切?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