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飞顿了顿，目光直视施琅，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况且，若无自主之权，一旦再遇外侮强敌，束手束脚，怕是会误了剿贼安民的大事！”
拒绝了！他竟然直接拒绝了提督的“好意”！
施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中寒芒闪烁，大厅内的温度仿佛骤降冰点。
他没想到李云飞竟敢如此干脆地拒绝收编！
“这么说，李会长铁了心自立为王，与朝廷分庭抗礼了？”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施琅忽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计算：
“也罢！既然李会长对自己的实力如此自信，那本督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近期，有一股倭寇在琉球与福建外海之间流窜，极为猖獗，连官船都敢劫掠！你我双方，各自派出精锐，联手将其剿灭！事成之后，战利品按功劳分配。如何？”
李云飞心中一动。施琅并未因拒绝收编而立刻翻脸，反而提出联合行动。
这既是缓和，更是施琅抛出的另一道考题！
赢了，可以暂时缓解施琅的压力，展现实力，为后续谈判争取筹码；
输了，或者表现不佳，恐怕施琅的雷霆手段就会立刻降临！
“好！”李云飞几乎没有犹豫，立马答应下来，
“剿灭倭寇，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愿听施提督调遣！不过，具体的兵力部署、指挥协同、功劳评定，还需细细商议，务求公平公正，以免伤了和气。”
他接下了这道考题，但也强调了“公平”，表明自己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施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对李云飞的反应早有预料：
“那是自然。不过，在行动之前，本督想见见你麾下的几位得力干将，也好做到知己知彼。”
这是要进一步摸底！
李云飞心中了然，点头道：“没问题。提督想见谁，我即刻安排。”
就在双方初步达成联合意向，气氛稍缓之时，一道清丽而自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施提督，李会长。”
林倩倩一身干练劲装，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捧着海图和文书的侍女。
她无视周围紧张的气氛，径直走到两人面前，微微欠身。
“小女子林倩倩，刚从南洋返回。听闻提督大人与飞哥正商议联合剿倭之事，恰好带回一些关于那股倭寇动向，以及南洋各方势力的最新情报，或许能对此次行动有所助益。”
施琅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倩倩。
他早已听闻李云飞身边这位足智多谋、手腕非凡的红颜知己，尤其是在南洋的外交和商业活动中，此女功不可没。
林倩倩坦然迎上施琅的目光，不卑不亢地摊开一张精细的南洋海图：
“提督大人请看，这股倭寇的头目，绰号‘鬼鲨’，与盘踞在吕宋以东某岛屿的海盗早有勾结，甚至与某些对大明不怀好意的西方势力也有暗中联系。我们在南洋的情报网显示，他们最近可能得到了一批新式火炮的补充……”
她侃侃而谈，将倭寇的背景、实力、可能的据点、甚至其背后牵扯的复杂国际关系，都分析得条条是道，让施琅也不由得眼神微凝，多了几分重视。
林倩倩巧妙展示了李云飞势力的情报能力和国际视野，这恰恰是官府水师的短板。
她不仅提供了“价值”，更是在无形中提升了李云飞一方在合作中的分量。
施琅沉吟片刻，看向林倩倩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
“林姑娘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这次联合行动，有李会长和林姑娘相助，胜算又多了几分。”
经过林倩倩的“助攻”和一番讨价还价，双方最终敲定了联合行动的大致框架：
各自出动主力战船，由施琅名义上总领，但具体战术由双方将领协商，战利品按实际贡献分配。
施琅起身，象征性地伸出手：“那么，预祝我们……旗开得胜。”
李云飞握住他的手，能感受到对方手掌传来的力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抗衡：
“定不负提督所望。”
四目相对，皆是心照不宣的笑容，笑容之下，却是深不见底的算计和警惕。
这脆弱的合作，随时可能因为利益冲突而破裂。
送走施琅一行，议事厅内紧绷的气氛才略微松弛。
“这新提督真不是个东西！一上来就要收编我们！”
张大力忍不住骂道，“大哥，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林倩倩黛眉微蹙：“施琅老谋深算，这次联合行动，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们必须步步为营。”
李云飞点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具体如何，咱们明天见真章！”
第二天，两支庞大的舰队在约定海域汇合，场面壮观，气氛却诡异地压抑。
一边是李云飞麾下，大小船只样式驳杂，速度灵活，船员们肤色各异，衣着随意，眼神彪悍，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桀骜不驯。
另一边是施琅统领的大明水师，制式战船威武整齐，甲胄鲜明，士兵们令行禁止，队列森严，却也带着一股官军特有的僵硬和傲慢。
“哼，一群乌合之众，也配与我水师并肩？”
一名水师参将立于施琅座舰船头，望着李云飞那边灵活穿梭的小型快船，毫不掩饰地低声嗤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过海面。
李云飞战舰上，张大力闻言脸色一沉，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李云飞抬手按住他，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仿佛没听见那句挑衅，目光却锐利地扫过那名参将，心中冷笑：
“看来施提督这下马威，是从手下就开始了。”
他朗声道：“施提督，我部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行动！不知提督大人有何指示？”
施琅立于旗舰高处，一身蟒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目光扫过李云飞的舰队，微微点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目标，北面盘踞‘鬼鲨岛’的那股倭寇！此伙倭寇极其凶残，屡犯海疆，必须一战而定，扬我大明国威！”
他刻意强调“大明国威”，意在点明此战的主次。
李云飞心中了然，这不仅是剿倭，更是施琅向朝廷和他展示肌肉、确立主导权的一场“表演”。
作战会议上，分歧立现。
施琅指着海图，手指重重敲在“鬼鲨岛”正面：
“倭寇龟缩岛上，工事坚固。本督意，以水师主力正面强攻，堂堂正正，以雷霆万钧之势碾碎贼巢，一劳永逸！”
他眼神扫过李云飞，“李会长的人马，可在两翼策应，防止倭寇逃窜即可。”
“施提督，”李云飞毫不退让，手指点向岛屿侧后方一处隐蔽港湾，
“据我们南洋的情报，‘鬼鲨’狡诈，正面防御只是幌子，真正的精锐和物资都藏于侧后。且倭寇擅夜战和丛林战，正面强攻，我军必损失惨重，未必能毕其功于一役。”
他提出建议：“不如由水师正面佯攻，吸引倭寇主力注意。我亲率商会精锐，趁夜利用熟悉地形，从侧后发动奇袭，直捣黄龙！如此，伤亡最小，胜算最大！”
“放肆！”之前那名参将忍不住喝道，
“区区商贾，也敢质疑提督大人的方略？水师战无不胜，岂惧小小倭寇！”
施琅脸色一沉，并非因为李云飞的质疑，而是不满李云飞竟敢提出“主攻”的角色！
这岂不是抢了大明水师的风头？
“李会长，你的情报或许有用，但战场之上，当以正合，以奇胜。本督自有决断！”
施琅语气转冷，“水师正面主攻，你的船队……负责清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