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飞眼神骤然变冷。清理战场?这是把自己当成打杂的了!
气氛瞬间凝固,张大力等人怒目而视。
最终,李云飞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让步:
“既然提督大人坚持,那就依你。不过为防万一,请允许我部在侧翼待机,若正面战事不顺,也好及时支援。”
施琅略一思忖,觉得这样既能维持自己主攻的地位,又能将李云飞的力量置于掌控之下,
便傲然点头:“可以,就依你所言!”
双方各自准备,李云飞低声对张大力、铁柱交代:
“按原计划准备!水师那边靠不住,咱们得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终于等到,夜幕低垂,星月无光。
施琅一声令下,水师战船排着整齐的阵列,炮火轰鸣,朝着鬼鲨岛正面海岸发起了猛烈攻击!
一时之间,声势浩大,火光冲天!
但正如李云飞所料,倭寇早有准备,利用复杂的地形和坚固的工事进行反击。
水师战船过于密集,反而成了绝佳的靶子。
几轮炮击下来,除了炸塌几段无关紧要的外围工事,并未对倭寇核心造成实质性打击,反而自身被数处暗炮台打得手忙脚乱,几艘船只中弹起火,阵型开始混乱。
"废物!"施琅见状,气得脸色铁青,却碍于面子,依旧强令正面猛攻。
"时机到了!"李云飞眼中精光一闪,对身旁的张大力和铁柱低喝,
"大力,带突击队,从西侧隐蔽水道摸上去!铁柱,给我盯死东北角那座炮台,那是他们的火力支点,等大力他们接近,就给我敲掉它!"
"是!"
张大力如同离弦之箭,带领着数百名精锐水手,乘坐吃水浅、速度快的小型突击艇,
借着夜色和礁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向岛屿侧翼。
水师正面"佯攻"打成了"强攻",炮火连天,警报声响彻全岛,倭寇的警惕性被提到了最高!
张大力的突袭,失去了部分突然性。
刚一登陆,他们就遭遇了倭寇预备队的疯狂阻击!
倭寇利用熟悉的丛林地形,打起了游击,暗箭、陷阱层出不穷,张大力的队伍瞬间陷入苦战。
箭矢破空而来,擦过张大力耳际,钉入身后树干。
他猛地俯身,滚入灌木丛中。
"散开!"他低吼一声,队伍立刻如水银泻地般分散。
"砰!"一名水手踩中陷阱,脚下木板断裂,竹签刺穿小腿。他咬紧牙关,硬是没吭一声。
张大力匍匐前进,汗水浸透衣背。
前方十步,三名倭寇持刀埋伏。他屏住呼吸,缓缓拔出腰间短刀。
"杀!"一声暗号,埋伏在两侧的水手同时扑出,倭寇还未反应,便被利刃封喉。
丛林中,刀光闪烁,血影飞溅。
张大力的队伍寸步难行,却步步为营,向着岛屿中心艰难推进。
“水师这帮蠢货!把敌人都惊醒了!”
张大力挥刀砍翻一个扑上来的倭寇,抹了把脸上的血渍,焦急地寻找突破口。
水师那边吸引的火力,远远不如预期!
“铁柱!开炮!”李云飞通过旗语和灯号,果断下令。
旗舰船“镇远号”上,铁柱早已锁定目标,听到命令,怒吼一声:“开炮!”
数门经过改装、精度极高的红夷大炮发出怒吼,炮弹划破夜空,精准地命中了那座威胁巨大的倭寇炮台!
轰隆!一声巨响,炮台连同周围的倭寇被炸得粉碎!
岛上倭寇的火力网,瞬间被撕裂了一个大缺口!
“就是现在!冲!”
李云飞一声令下,预备队如潮水般从侧翼涌向岛屿。
船只劈波斩浪,靠近岸边,炮声轰鸣,硝烟弥漫......
"火力掩护!不要让一个敌人靠近登陆点!"
李云飞站在船头,大声呼喊,挥刀指向前方,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嚣。
岛上烟尘四起,刀光剑影中,水师陆战队踏浪而上,却步步维艰。
敌人的箭矢如雨,刀枪如林,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
张大力带领突击队刚拔除炮台,额头上的汗水还未擦干,忽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空。
他猛地转头,瞳孔骤缩。
"该死!"
不远处,那位傲慢的水师参将正陷入重围。
他的铠甲已被鲜血浸透,背上一道狰狞伤口触目惊心。
十几名倭寇围成一圈,刀光闪烁,步步紧逼,眼看就要被乱刀砍死!
“弟兄们,跟我来!”张大力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如猛虎下山般冲向包围圈!
"杀!"一名倭寇跃起,刀锋直指参将咽喉。
参将勉强格挡,却被另一人趁机砍中肩膀,踉跄后退,跪倒在地。
他抬头望天,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仍紧握战刀,不肯认输。
倭寇们狞笑着举刀,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噗嗤!”张大力替那参将挡下一记致命的劈砍,手臂顿时鲜血淋漓,
但他不管不顾,手中钢刀狂舞,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将那参将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你……”那参将被救下,看着浑身浴血、手臂还在流血却依旧在奋勇杀敌的张大力,
脸上又是震惊又是羞愧,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愣着干什么!不想死就跟紧了!”
张大力头也不回地吼道,带领两拨人马汇合一处,继续向倭寇核心据点杀去。
李云飞商会的战士们咬牙冲锋,用刀锋硬生生劈开了敌阵。
水师战船的炮火,随后轰塌了倭寇外围防线。
倭寇节节败退,最终被挤压进核心营寨,背靠着残破的木墙,无力的挥刀怒吼。
施琅站在指挥船头,手举令旗,往前一挥:“全军压上!”
水师士兵与商会人马,顿时发起冲锋,交错着冲入营寨。
刀光剑影中,李云飞一刀斩倒拦路的倭寇头目,身后商会兄弟紧随其后,踏过血泊继续前进。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最后一名倭寇倒下,鬼鲨岛终于平静。
“清点伤亡!”水师军官高声喊道,士兵们列队报数,脸上挂着胜利的喜悦。
不远处,李云飞蹲在受伤兄弟身边,递上水囊。
商会战士们围坐一圈,默默包扎伤口,目光时不时,瞥向那边清点战功的水师。
“头儿,咱们死了七个兄弟...”一名商会战士低声报告,声音沙哑。
施琅步伐一顿,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战利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金银珠宝在阳光下闪烁刺眼,香料的气息弥漫空气,缴获的倭刀整齐排列,被俘的倭寇和岛上奴隶蹲坐一旁,低垂着头。
两支队伍各自站定,一边着官服,一边着商衫,
中间那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一道无形的鸿沟,谁都没有跨步过去。
“李会长。”施琅挺直腰背,肩膀微微后展,声音骤然冷硬,恢复了那份提督的威严,
“此次剿倭,乃朝廷大军为主,所有缴获,按大明律例,当悉数上缴国库,再由兵部核功论赏,进行分配!”
话音刚落,商会人群中先是一阵死寂,随即如沸水般翻腾起来。
“凭什么?”一名商会汉子猛地踏前一步,脸涨得通红。
“弟兄们拿命换来的东西,凭什么全给他们!”另一人挥舞着拳头,青筋暴起。
“说好的按功劳分配呢!”更多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浪潮般涌来。
张大力咬紧牙关,双拳攥得骨节发白,猛地向前一步,被李云飞伸臂拦住。
"施提督。"李云飞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嘈杂,
"战前你我已有口头约定,按功劳分配。此战,我部牺牲近百弟兄,伤者数百,侧翼突袭、拔除关键炮台、击溃倭寇主力,功劳如何,提督心中自有一杆秤。"
他缓步向前,与施琅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臂之遥,目光直视对方,不退不让:
"若强行收缴,恐怕会让浴血奋战的弟兄们寒心啊!"
施琅微微眯眼,余光扫过那些商会成员手按腰刀、目露凶光的模样。
他轻轻吸了口气,意识到逼迫太紧,恐生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