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华盛顿，白宫。
国务卿把一份报告放在总统约翰逊的办公桌上。
“智利行动失败了。”
约翰逊抬起头，脸色阴沉：“怎么失败的？”
“东方人的动作太快了，他们不光给了阿连德钱，还拿到了皮诺切特的黑材料，直接把我们的棋子策反了。”
“皮诺切特那个废物！”约翰逊一拍桌子，“我们在他身上投了多少钱？”
“三百二十万。”
“三百二十万美元，养了条白眼狼！”
国务卿摘下眼镜，擦了擦。
“总统先生，智利只是个开始。如果我们不能遏制东海联盟在南美的扩张，整个拉丁美洲都可能倒向他们。到时候，我们的后院就真的守不住了。”
约翰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你有什么建议？”
“两手准备。第一，继续在智利布局，皮诺切特不可靠，我们就培养新的力量。第二，把战场转移到其他地方，阿根廷、巴西、秘鲁，不能让东方人在南美站稳脚跟。”
“另外，”他顿了顿，“我建议对东海联盟实施新一轮的技术封锁和贸易限制。既然我们拿不下智利，就让他们的援助计划变成无底洞，拖死他们。”
约翰逊睁开眼：“去办吧。”
“是。”国务卿拿起报告，走到门口，又回过头。
“总统先生，还有一件事。”
“什么？”
“中情局那边建议，把那个叫陈翰笙的列入优先清除名单。”
约翰逊冷笑着点头：“告诉他们，这次别再搞砸了。”
智利，圣地亚哥，化肥厂建设基地。太阳大得很，才上午十点，脚手架上的钢管已经烫手了。
“佩德罗，你又装反了！”
老王蹲在三十米高的脚手架上，朝下面吼了一嗓子。
脚下是刚搭好的钢架，摇摇晃晃的。往下看一眼，腿肚子都发软。
但老王蹲得稳稳当当，一手扒着钢管，一手指着下面那个智利小伙子：“三号阀门！法兰盘转九十度！九十度懂不懂？”
佩德罗抬起头，咧嘴笑了笑，竖起大拇指。
老王啐了一口：“笑个屁。”
老王摘下安全帽，用袖子擦了把脸，满手都是汗。
“师傅，喝水。”
徒弟小张爬上来，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
老王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大口，辣得直咧嘴：“什么玩意儿？”
“昨天皮诺切特送来的酒，我兑了点水。”小张嘿嘿笑。
“暴殄天物。”老王又喝了一口，这才顺气，“进度怎么样？”
“快了。主管道今天能接完，明天试压。”小张蹲在旁边，掏出烟来，递给老王一根，“美国人说咱们得一年才能建好，咱们三个月就干完了。”
老王叼着烟，没接火：“一年？那是美国人干活的速度。”
他指着远处正在吊装的管道：
“看见没？那些管子全是在巴达维亚预制好的，编了号，运过来像搭积木一样拼起来就行。美国人还在这儿一根一根现场焊，慢得跟乌龟爬似的。”
“还有这钢材。”老王拍了拍身边的钢梁，“特种钢，咱们东海联盟自己炼的，耐腐蚀，强度高。美国人那些破烂货，用不了两年就得锈穿。”
小张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愣住了，下面吵起来了。
两个人探头往下看，就见工厂大门口聚了一堆人，举着牌子喊口号。
“东方人滚出去！”
“不要东海联盟的工厂！”
“对，还我们的土地！”
领头的是个神父，黑袍子，举着十字架，脸涨得通红。
“又来了。”小张皱起眉头，“这个月第三回了。”
老王啐了一口：“中情局花钱雇的。”
“那咱们不管？”
“管个屁。”老王把烟头掐灭，塞进口袋里，“陈顾问说了，让他们闹。反正工厂下周就能开工，闹也没用。”
话是这么说，但老王还是多看了两眼。
那个神父喊得挺起劲，但后面那些人明显是来混钱的，有的还打哈欠。
老王心里冷笑，这点小伎俩，也就骗骗不懂行的。
工厂指挥部在工地西北角，是临时搭的板房，里面闷得像蒸笼。
陈翰笙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那群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桑切斯还是老样子。”
赵铁在后面翻文件：“查清楚了。那神父叫费尔南多，上周刚从美国大使馆拿了五千美元。带头闹事的那几个，都是有案底的混子。”
“阿连德那边怎么说？”
“压力挺大的。右翼报纸天天骂他卖国贼，说咱们的化肥厂有毒，会污染水源。反对党已经在议会里提案，要求关停这个项目。”
陈翰笙转过身，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摆着一台收音机，看起来普普通通。
他拿起旁边的遥控器，按了一下。
收音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然后是个男人的声音，说的是英语：
“B计划已经启动。目标是一号合成塔。时间定在明晚十一点。爆破点确认了，三处。”
另一个声音：“人手够吗？”
“够。工程师已经到了，带了两个本地人。”
“小心点，别被发现。”
“放心，已经安排妥当。”
陈翰笙关掉收音机。
赵铁脸色变了：“他们要动手了？”
“嗯。”陈翰笙点了根烟，“桑切斯等不及了。工厂下周就要投产，他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那咱们……”
“让他动。”陈翰笙弹了弹烟灰，“雪狼小队准备好了吗？”
“随时待命。”
“那就等着。”陈翰笙笑了笑，“这次我要让桑切斯连老底都输掉。”
赵铁也笑了，头儿这个笑容，一般都意味着有人要倒霉。
第二天晚上十点半。
化肥厂工地上静悄悄的。几个智利士兵在巡逻，哈欠连天，手里的步枪都快拿不稳了。
西侧的铁丝网边上，三个人影蹲在阴影里。
“按计划行动。”领头的是个白人，压低声音说，“我去合成塔，你们俩去配电室。记住，行动只有五分钟。”
“明白。”三个人翻过铁丝网，动作很利索。
白人叫罗伯特·安德森，代号“工程师”，中情局的爆破专家。在越南干过两年，炸桥炸仓库炸敌军总部，什么都炸过。这次的活儿对他来说，简单得像是玩魔方。
他摸到一号合成塔下面，抬头看了一眼。
塔身很高，在夜色里黑乎乎的一大片。
他从背包里掏出三块C4炸药，按照事先勘察好的位置，一块块安上去：主承重梁、进料管道、冷却系统阀门。
定时器设好，十五分钟之后就会爆炸，这个时间完全够他跑出去了。
他刚要起身，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晚上好，先生。”
罗伯特浑身僵住，他是特工，受过专业训练，但这一刻，他连动都不敢动。
“慢慢转过来，别玩花样。”
罗伯特慢慢转身，才发现赵铁站在他面前，手里的枪顶着他脑袋。
与此同时，配电室那边。
两个本地线人刚剪断电缆，还没来得及安炸药，就被人从后面按倒在地。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雪狼小队的队员像幽灵一样出现，又像幽灵一样消失。
第二天上午九点。
化肥厂门口挤满了人，阿连德总统亲自来了，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临时搭建的演讲台上。
他身后站着陈翰笙，还有一排智利政府高官。
台下是上千名工人，还有几十个记者，扛着相机长枪短炮的。
人群里，美利坚大使科里和中情局站长桑切斯站在角落，脸色都不太好看。昨晚派出去的三个人，全都失联了。
“今天，我非常荣幸地宣布，”阿连德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出去，“东海联盟-智利友谊化肥厂，一期工程，正式竣工！”
台下响起阵阵掌声。
“这座工厂投产后，年产三十万吨尿素，能让智利的粮食产量翻一番！智利人民将告别饥饿，告别贫困！”
工人们欢呼起来。老王也在人群里，叼着烟，咧嘴笑。
三个月的苦没白吃。
“但是。”阿连德停顿了一下，“就在昨天晚上，有人想破坏这座工厂。”
台下安静下来。
科里和桑切斯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