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波光粼粼,远处几艘商船正缓缓驶来。
这片曾经繁华的海域,如今已是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联盟,这个刚刚诞生的脆弱联合体,正经历着它的第一场生死考验。
"轰——"
一声炮响划破天际,惊起几只海鸥。
联盟的船只如同受惊的鱼群,瞬间四散奔逃,原本精心设计的阵型,顷刻间土崩瓦解。
"该死!"
李云飞一拳砸在船舷上,他眯眼望着远处那支所谓的"荷兰舰队",心中涌起一阵苦涩。
这不过是一场演习,一场他精心策划的演习,却演变成了一场闹剧。
"大哥,这样下去不行啊。"张大力一脸愁容,头发被海风吹得凌乱不堪,
"各自为战,人心涣散,真遇上荷兰人,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李云飞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些四散而逃的船只,心中五味杂陈。
演习结束之后,众人垂头丧气,聚在一处偏僻的海湾。
"笑话!这简直是笑话!"一个头大脖子粗的商人,怒气冲冲地嚷嚷着,
"我的船差点被撞翻,就为了这场毫无意义的游戏?"
"就是!谁知道这些所谓的'联盟兄弟'会不会趁机抢我们的货?"
另一个瘦小的商人随声附和,眼中满是猜忌。
"安静!大家安静!"
李云飞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把利剑,瞬间划破了嘈杂的空气。
他站在人群中央,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
"今天的失败,正是我要的结果。"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窃窃私语声四起。
"你们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
李云飞冷笑一声,"不,这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的真实面目——自私、猜忌、各自为战。"
他走向那个胖胖的商人,目光如刀:
"吴老板,当你的船只被荷兰人围困时,你希望其他人像今天这样撒腿就跑吗?"
吴老板顿时语塞,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我们今天的失败,是明天胜利的基石。"
李云飞环视众人,声音铿锵有力,"没有协同,就没有胜利;没有信任,也就没有联盟。"
人群中,林倩倩悄悄地拉了拉张大力的袖子,低声道:
"他变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喊打喊杀的船长了。"
张大力点点头,眼中满是敬佩之情:"是啊,这才是真正的领袖。"
大家在李云飞的训斥下,达到了空前的团结,
第二次演习比第一次顺利多了,演习的成功,让联盟成员们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夜幕降临,篝火熊熊。
海滩上,人们举杯畅饮,歌声、笑声交织在一起,驱散了白日的阴霾。
李云飞却独自一人,站在远离人群的礁石上,望着那片漆黑的大海。
"怎么,大功臣不去享受胜利的喜悦?"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云飞没有回头,他知道来者是谁。
"郑将军,"他轻声道,"胜利往往比失败更危险,因为它容易让人忘记前方的险境。"
郑一川走到李云飞身边,目光也投向那片深邃的海域:
"听说你和戚少保曾是盟友..."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刺入李云飞的心脏。
他的身体瞬间紧绷,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呵呵,"郑一川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腰间的佩刀,
"在这片海域,很少有秘密能够完全隐藏。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们会分道扬镳?"
月光下,李云飞的脸庞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趣,"郑一川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这正是我当年与戚少保分手时说的话。看来,我和你倒是挺投缘的。"
海风呼啸,吹乱了李云飞的发丝。他没有接话,心中却如同惊涛骇浪。
郑一川知道他与戚少保的关系,这意味着他的过去,并未如他所愿彻底埋葬。
"夜深了,"李云飞最终打破沉默,"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郑一川点点头,转身离去,但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
"李船长,在这片海域上,真正的朋友比黄金还珍贵。我希望,我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望着郑一川远去的背影,李云飞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远处,篝火依旧熊熊燃烧,欢笑声此起彼伏。联盟初步成型,但内部隐患依然存在。
郑一川这样的神秘人物,是朋友还是敌人?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还未来得及细想,他就发现了异样:
远处,一艘小船悄无声息地向岸边滑来。
那船身涂着深褐色的桐油,在夜色中与海水几乎融为一体,既无旗号,亦无标识。
“大力,你去看一下,是不是赵大人?他说这两天就到!”
"好勒——"张大力答应一声,立马向岸边的阴影处走去。
他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活像个寻常渔民,但腰间那把短刀却泄露了几分杀气。
到了河岸边,张大力蹲在乱石堆后,一动不动,如同礁石上的一块暗影,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那艘渐渐靠近的小船。
"咯吱——"小船轻轻蹭上沙滩,发出极轻微的声响。
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人从船上跃下,动作轻盈得令人生疑。
那人看上去约莫四十出头,面容清瘦,一双眼睛不停的扫视四周。
"呸!"
张大力暗自啐了一口,"这般身手,哪是什么普通官员?分明是条老狐狸!"
他从阴影中缓缓站起,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短刀。
"阁下可是赵大人?"张大力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那中年人只是微微点头,眼神仍在不停地打量着四周,警惕得很。
"随我来。"张大力做了个手势,"大哥已经等候多时了。"
两人沿着隐蔽的小路,快步穿过沉睡的渔村。
村中大多数茅屋都已经熄灯,只有几处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他们绕过巡逻的守卫,最终来到一座位于村子边缘的院子前。
院中,李云飞正在灯下独坐。
"赵大人到——"
张大力的声音刚落,李云飞便已起身,眼中却带着几分警惕。
"赵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
李云飞做了个请的手势,"屋内详谈。"
三人进入内室,张大力亲自检查了房间的门窗,确保安全后,便站在门口把守。
李云飞和中年人分主客落座,一盏油灯在桌上摇曳,照亮了两人的面容。
"在下李云飞,不知赵大人此行有何贵干?"李云飞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中年人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李云飞:
"在下赵明,朝廷兵部职方司员外郎,奉命前来与李船长商议要事。"
"哦?"
李云飞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这是一枚上等的白玉佩,一面刻有"兵部"二字,一面刻有复杂的花纹,做工精细,显然出自朝廷内府。
"朝廷突然对我等草莽之人感兴趣,所为何事?"
李云飞将玉佩还给赵明,语气依然谨慎。
赵明收起玉佩,面色一正:"李船长可能不知,你们在东南洋的行动,已经惊动了朝廷。"
"哈哈!"李云飞冷笑一声,
"我等只不过是些鱼贩子,在海上讨口饭吃,有什么值得大明朝廷关注的?"
赵明眯起眼睛:"李船长何必自谦?你们击退荷兰舰队,组建海上联盟一事,早已传遍沿海各地。朝廷虽不言,但岂会不知?"
"噗——"李云飞内心猛然一惊,立马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随即将茶碗重重放下:
"既然赵大人开门见山,我也不再装糊涂。不知朝廷对我等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何态度?"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赵明压低声音,
"如今朝廷上下,对此事看法不一。但有一事你该知晓:水师提督周元庆已被革职查办!"
"周元庆?"李云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不是葬身在赤龙的火炮下了吗?怎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