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总部?听到请回答!”
依旧是死寂。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约翰·史密斯的尾椎骨窜上头顶。这,很不对劲!
就在他准备下令撤退的瞬间——
“哗”!数十道巨大的探照灯光柱,从四面八方猛然打破了黑暗,将他们这艘小小的潜水艇和周围百米的海域,照得亮如白昼!
他们下意识地眯起眼,只见四面八方,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涂着联盟海军标志的武装快艇。艇首的重机枪和速射炮,黑洞洞的炮口已经全部对准了他们。
包围圈如铁桶一般。
一个冰冷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女声,通过扩音器在海面上回荡:
“晚上好,史密斯先生,琼斯先生。夏威夷的夜色,还喜欢吗?”
“教授”和“石头”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完了!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陷阱。
他们不是猎人,而是网里的苍蝇。
一小时后,珍珠港基地,地下七层,一间没有任何窗户的审讯室。
林倩倩站在单向玻璃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被绑在椅子上的约翰·史密斯。这个男人浑身湿透,眼神桀骜。
“我们低估了你们。”史密斯盯着面前的审讯官,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职业军人的敬佩。
玻璃外的林倩倩,对他的话不感兴趣。一名特工将一份刚整理出来的审讯记录递到她手上。
林倩倩接过来,目光快速扫过。
当看到最后一行,关于“阿尔法计划”的B方案时,她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
她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到墙边的红色紧急通讯器前,抓起话筒,直接接通了前往巴达维亚最高统帅部的绝密专线。
“接统帅部,最高优先级!”她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但语速极快。
线路接通。
“报告统帅!夏威夷‘捕蝇草’计划成功,‘阿尔法’小队已全员捕获。”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压下心中的波澜,将最关键的情报用最简练的语言传了出去。
“但珍珠港的间谍和火炮情报,全是佯动!”
“美利坚的真正杀招,是一个代号为‘幽灵’的行动。由十二艘最新式攻击潜艇组成的舰队,在半个月前……已经从本土出发!”
“他们的目标……是巴拿马运河的船闸!”
巴拿马地峡,加通湖。
夜色深沉,施工了一整天的巨大工地终于陷入寂静。
只有几盏孤零零的探照灯,照亮着那座横亘在水道中央的混凝土建筑——米拉弗洛雷斯船闸的未完工体。
几万吨水泥和钢筋构筑的奇迹,在黑暗中散发着冰冷的工业气息。
这里是东海联盟的骄傲,也是未来贯通两大洋的黄金水道的心脏。
而在数十公里外的加勒比海,科隆港外海。
海面之下八十米,五道修长的黑影,正贴着海床的复杂地形,以几乎违背物理定律的姿态,无声滑行。
美国海军,第一潜艇分队,代号“幽灵”。
旗舰“霍兰”号的指挥舱内,一片幽暗的红光。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汗水和循环空气的混合味道。艇长约翰·菲利普·霍兰德上校背靠着冰冷的舱壁,双眼微闭,仿佛在假睡。
但他的耳朵,却像蝙蝠一样捕捉着舱内的一切声响。
“声呐报告。”
“报告艇长。”年轻的声呐兵扶了扶耳机,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
“航道入口五海里,侦测到东海联盟战舰信号,两艘。正在执行‘之’字形巡逻……但他们的主动声呐脉冲频率和功率,还是三年前的老型号。我们现在的深度和静音状态,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块石头。”
听完,霍兰德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老古董,他喜欢这个词。
这支由他亲手训练、凝聚了整个美国造船工业心血的“幽灵”舰队,是为未来海战而生的。
它们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告诉全世界,尤其是那些东方的暴发户——制海权,不仅仅只存在于海面之上。
“秃鹫隘口的耻辱,巴拿马谈判桌上的憋屈……今晚,一并讨回来。”霍兰德在心里对自己说。
“命令各艇,切换至二号潜航模式,电机功率降至百分之三十,准备利用涨潮的背景噪音,突入主航道。”
“是,艇长!”
随着他一道道简短而清晰的指令,五艘潜艇悄悄的调整姿态,向着那座象征着东海联盟野心的巨大船闸,悄悄滑去。
同一时间,地球的另一端。
巴达维亚,东海联盟最高统帅部,地下作战中心。
巨大的沙盘上,巴拿马地峡的地形被精确还原,一道道代表水深的蓝色等高线,构成了一张复杂的水下迷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沙盘中央那个沉默的身影上。
李云飞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小时。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一遍遍地,无意识地划过沙盘上,那条从加勒比海通往米拉弗洛雷斯船闸的深水航道。
作战中心内,寂静无声,大家都在等着李云飞的决断。
“统帅!”
总指挥萧云帆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这位在印度洋上硬扛过英国皇家海军的铁血将领,此刻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夏威夷传来的情报太致命了!潜艇……我们对这东西几乎一无所知!在这么大的海域里找几根铁管子,跟做梦一样!我建议,立即执行B方案,暂停运河施工,将所有大型工程设备和船只撤离到安全区域!我们不能拿几年的心血去赌!”
萧云帆的建议,是标准的军事应对,也是最稳妥的选择。在场的大多数将领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未知的敌人,未知的作战方式,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存实力。
“如果撤了,”李云飞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美国人会怎么想?”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们会认为,我们怕了。他们会认为,只要拿出一种我们没见过的新武器,就能把我们吓退。那么下一次,他们会拿出更先进的飞机,更快的战舰……我们是不是要一次次地后退?”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战争,打的从来不只是装备,更是国运和人心。这一退,我们用无数场胜利换来的主动权,就将荡然无存。”
“可是,风险太大了!”萧云帆急道,“一旦船闸被毁……”
“我没打算赌。”李云飞打断了他。
他走到沙盘的另一侧,那里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者。
“马老,”李云飞的语气缓和下来,“客人快到了,我们的‘耳朵’,还好用吗?”
被称作马老的声学物理研究院首席专家马远,缓缓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他没有起身,只是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块独立沙盘。
那块沙盘上,并非地图,而是一张由无数个绿色光点组成的复杂网络。
“统帅,‘海神之网’已经激活。三百六十个‘海螺’监听单元,如同三百六十个不眠的哨兵,潜伏在每一条必经航道的节点上。它们听到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马远的脸上,是一种属于科学家的,近乎于神的自信。
“现在,就等鱼儿……自己游进来了。”
加勒比海,运河主航道。
“霍兰”号的潜望镜缓缓升出水面,镜片上沾着的水珠,在月光下折射出一道道冷光。
霍兰德的眼睛几乎黏在了目镜上。
视野中,远处的东海联盟巡逻舰依旧不紧不慢,像个昏昏欲睡的守卫。更远处的工地,一片死寂。
完美。
“距离一号船闸,三海里!已进入鱼雷最佳攻击扇面!”
“各艇鱼雷发射管,注水完毕!”
“目标锁定,船闸底部承重基座!”
霍兰德的血液开始沸腾,他能感觉到,胜利的荣光已经触手可及。他甚至清了清嗓子,准备用最洪亮的声音,下达那个将载入史册的命令。
“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