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应？民众支持？”约翰逊追问，这才是关键问题。
“我们花了数百万美元，收买了当地的电台、神父和一些前政府官员，”
理查德自信地回答，“登陆的信号一发出，‘自由古巴’的呼声将响彻云霄。卡斯特罗的军队会在人民的汪洋大海中彻底瘫痪。”
“很好。”
约翰逊重重地合上文件夹，发出一声闷响。他走到办公桌后，拿起一根哈瓦那雪茄，却又厌恶地将它扔进垃圾桶。
“我不想再闻到那个岛上任何东西的味道，直到它重新飘扬起属于自由世界的旗帜。”
他看着理查德，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艾伦，我授权‘冥王星’计划。告诉那些小伙子们，美利坚合众国的力量，就在他们身后。”
“他们不会看到，但会感受到。”理查德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隔绝了一切。
约翰逊重新望向窗外，华盛顿的夜景繁华依旧。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消息传来，看到那个狂妄的东方联盟，在美利坚的力量面前，低下他们不可一世的头颅。
那个叫李云飞的男人，也许很会搞经济，很会玩弄权术。
但在真正的战争世界里，他还只是个天真的学生，这一次，就让中情局给他好好上一课。
一周后，古巴，猪湾，凌晨两点。
没有月亮，海雾弥漫，能见度不足二十米。海水拍打着沙滩的声音，是这片海岸线上唯一的声响。
何塞·佩雷斯·罗曼，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他紧紧握着腰间的手枪，第一个从登陆艇的跳板上冲了下去。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他的军靴，但这刺骨的寒冷，却让他激动发热的头脑更加清醒。
“为了自由，为了古巴！”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一面老旧的“旧时代”古巴国旗，插进了沙滩里。
身后，一千五百名“2506”旅的兄弟们，呐喊着冲上滩头。他们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每个人的心中都回荡着出发前CIA教官的承诺：
“你们不是孤军奋战！古巴人民在等着你们！美国的空中支援会在黎明时分准时到达！”
情报显示，这片海滩只有一个民兵排在防守，不堪一击。他们要做的，就是迅速建立滩头阵地，控制通往内陆的公路，然后等待全国范围内的“起义”爆发。
一切都和计划的一样。
滩头阵地迅速建立，通讯兵开始架设电台，准备向佛罗里达的指挥部报告“登陆成功”的喜讯。
一些士兵甚至已经开始憧憬，几天后在哈瓦那街头接受民众欢呼的场景。
但一切太安静了。
何塞·佩雷斯·罗曼，这位前政府军的上校，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安。
丛林里太安静了，连一声虫鸣鸟叫都没有。
这在热带雨林里，极不正常。他刚想下令让侦察兵前出探查……
“咻——！”
一枚绿色的信号弹，从丛林深处腾空，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惨绿色的光芒瞬间将整片海滩照得如同白昼！
所有人下意识抬头望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们看清了彼此脸上惊恐的表情，然后地狱降临了。
“——开火！”
一声通过扩音器传来的中文命令响起，
下一秒，丛林深处，数百个预设的火力点同时亮起！
“哒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带着炽热的红光，从左右两个方向，形成了两道密不透风的交叉火力网。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瞬间就被密集的弹雨撕成了碎片！
“隐蔽！快隐蔽！”
何塞凄厉地大吼，但他自己也被一发子弹击中了肩膀，整个人被巨大的动能带倒在地。
隐蔽？沙滩上没有任何掩体！
士兵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有的试图往海里跑，却被身后的子弹打穿后背；有的徒劳地用工兵铲挖着沙子，但还没挖出一个坑，就被几发子弹钉死在原地。
惨叫声、哀嚎声，瞬间取代了海浪的声音。
还没等他们从机枪的噩梦中回过神来，一阵更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从天而降。
数十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精准覆盖了整片滩头阵地！
轰！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此起彼伏，火光将黑夜一次次照亮。
刚刚卸下的弹药箱被引爆，发生二次爆炸，巨大火球腾空而起，将周围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登陆艇被炸成一堆堆燃烧的废铁，那些试图躲在后面的士兵，被冲击波和钢珠活活震死。
猪湾，在这一刻，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屠宰场。
与此同时，十公里外，临时指挥部。
代号“雪茄”的东海联盟军事总顾问，正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
他没有去看窗外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也没有用望远镜。只是平静地听着无线电里，观察员传回的战况。
“报告，‘鱼群’已全部入网。交叉火力网覆盖效果良好。”
“报告，‘烟花’已覆盖滩头阵地，敌军登陆艇、物资被摧毁百分之九十以上。”
“报告，侦测到敌残部约七百人，正向西侧沼泽地带溃逃。”
“雪茄”拿起桌上的一支高希霸雪茄，不急不缓地剪开，点燃。
他深吸了一口，任由辛辣而醇厚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再缓缓吐出。烟雾模糊了他那张看不出年龄的脸。
然后他拿起送话器，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命令古巴革命军第三装甲营，出动。”
“用坦克的履带，去把那些迷路的老鼠，一只一只，从泥潭里给我碾出来。”
猪湾，西侧沼泽地。
齐腰深的泥水冰冷刺骨，散发着腐烂植物的恶臭。
何塞·佩雷斯·罗曼拖着受伤的肩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潭中跋涉。他的上校军服早已被污泥和血水浸透，狼狈不堪。
身后，是仅剩的几百名残兵败将。
曾经的复仇火焰早已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滩头上的屠杀，彻底击垮了他们的意志。
“上校，我们……我们联系不上指挥部！”通讯兵哭丧着脸，电台在刚才的奔逃中摔坏了。
“美国的空中支援呢？”一个年轻士兵颤抖着问，“教官说黎明时分就会到的！”
黎明？何塞苦涩地抬头看了看东方。天际线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但天空中除了海鸟，什么都没有。
没有轰炸机，没有战斗机，什么都没有。
他们被遗弃了！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让大地都为之颤抖的轰鸣声，从他们身后的丛林中传来。
是引擎的轰鸣！
幸存的士兵们脸上先是一喜，以为是己方的援军。但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带着金属履带碾压泥土和树根的独特噪音。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煞白。
“是坦克……”一个老兵绝望地喊出声。
轰隆隆——！
一棵挡路的小树被轻易撞断，一辆涂着红星标志的坦克，蛮横地冲出丛林，停在了沼泽边缘地带。
它的炮塔缓缓转动，对准了在泥潭中瑟瑟发抖的残兵们。
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足足一个坦克连，在沼泽边缘一字排开，彻底封死了他们最后的退路。
坦克顶部的舱盖打开，一名古巴军官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器。
“泥潭里的先生们！你们的自由事业已经结束了！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否则，我们将被迫清理这片沼......哦等等......”
他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顿了一下，随即改口道：
“我重复一遍，立刻放下武器！卡斯特罗总司令承诺，会给予你们人道的待遇！你们的美利坚主子抛弃了你们，但古巴人民没有！”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们投降……”
眼见突围彻底无望，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步枪，高高举起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