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人渔翁得利，海军空前强大。而荷兰人……本土也受创不轻，远不像在南洋表现得那般坚不可摧！”
接着，林祥又讲到了遍地黄金、物产丰饶的美洲新大陆，
讲到了那些产量高得吓人的玉米、土豆，以及西班牙人血腥的殖民统治。
李云飞当即下令：“倩倩，立刻成立‘神农司’，由你亲自负责！”
“林船长带回来的新作物种子，列为最高机密！不惜一切代价，试种推广！这是我东海联盟的万世根基！”
“是！”林倩倩重重点头。
汇报继续，气氛越来越热烈。当林祥讲到他们此行的收获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黄金白银，装满了整整一艘船的底舱。但会长，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林祥挥了挥手，几名亲卫抬着几个沉重的箱子进入密室。
箱子打开。
第一箱，是几架做工精良的望远镜，其镜片之澄澈、倍率之高，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第二箱，是几台散发着机械美感的航海钟，齿轮转动的声音，清脆悦耳。
当第三个长条箱被打开时，铁柱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
他像一头饿狼般扑了过去，小心翼翼捧起箱子里的一支火枪，双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燧发……是燧发机！枪管……枪管里有膛线！天啊！天啊！”
铁柱抚摸着那冰冷的枪身，状若疯魔，
“鬼斧神工！这射程和精度，至少是咱们的三倍！三倍啊！会长！”
看着几乎失态的铁柱，李云飞笑了。他知道，联盟的下一次技术爆炸，来了！
“还有这个。”林祥指了指门口一个畏畏缩缩的白人，
“我们在里斯本‘请’来的，据说是位失意的工程师，懂一点……蒸汽机的原理。”
李云飞的目光扫过去，那工程师吓得一哆嗦。
“铁柱，这个人……交给你了。把他会的东西，全给我榨出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铁柱两眼放光地盯着那个白人，就像看到了最完美的实验品。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巨大收获的狂喜中时，林祥的神色，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用油布包裹了三层的绝密信件，郑重地递给李云飞。
“会长，这是我们离开欧洲前，通过潜伏在阿姆斯特丹的内线，九死一生才送出来的情报。”
李云飞心中一惊，立马接过来。
展开信纸，只扫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
荷兰东印度公司，那个曾经的海上霸主，要完了。
腐败、亏空、内斗……
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商业帝国，已经摇摇欲坠，现在只差一个推手。
“啪！”他将情报重重拍在桌子上。
“英国人情况如何？”
李云飞走向身后的海图，手指点在了海图上那个名为“新加坡”的红色标记上。
林倩倩上前一步，看着海图：
“安森准将的远东分舰队主力，正在新加坡外海巡逻，名义是‘保护大英帝国商路安全’。”
“一条嗅觉灵敏的鬣狗，”李云飞冷哼一声，“总想在狮虎相争时，趁机撕下一块最肥的肉。”
他转过身，锐利的目光直视林倩倩：
“但咱们这次，不是要请他狩猎，而是要让他明白，随意靠近的代价。”
“传令，‘礼’部顾维，即刻以‘首席商务参赞’名义，秘密出使新加坡！”
“是！”
“告诉顾维，他要带两份‘礼物’去见安森。”李云飞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份，是关于荷兰东印度公司财政状况濒临崩溃的‘绝密情报’。要让他‘自己’分析，荷兰这棵大树，不用我们推，自己也要倒了。”
“第二份，是咱们在马尼拉的战绩报告，尤其是新式重炮的毁伤数据。要让他‘无意间’看到。”
“让他明白，一个由咱们主导的南洋新秩序，远比一个贪婪的荷兰，更符合大英帝国的利益。”
“他可以坐收渔利，但前提是……坐得够远。否则，马尼拉的今天，就是新加坡的明天！”
“明白！”林倩倩迅速记下，眼中闪过一丝钦佩。
这套组合拳，精准地打在了英国人贪婪又谨慎的七寸上。
“传我命令。目标，南洋全境。”
“代号——‘风暴’！”
“启动！”
爪哇岛，巴达维亚，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
总督府的哨塔上，荷兰火枪手彼得打了个哈欠，跺了跺被晨露浸湿的靴子。
他想念着阿姆斯特丹的奶酪和啤酒，盘算着再过半年，就能带着在东方搜刮的财富荣归故里。
至于那些爪哇的东方人？只配被“海上马车夫”无情地鞭笞。
海面上风平浪静，一切都和过去百年里的每一天一样，尽在掌握。
突然，他身旁的同伴猛地撞了他一下，手指颤抖地指向东方海平面。
“彼得……看……那是什么？”
彼得不耐烦地眯起眼。
天与海的交界处，不知何时，出现一片……由钢铁构成的，移动的森林！
不是商船的孤帆。不是海盗的小船。
它们像从另一个世界降临的巨兽军团，让二人看得直哆嗦！
“敌袭——！”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港口的宁静。
“当当当”，警钟被疯狂敲响！
旗舰船“昆仑号”，中央司令塔。
李云飞手持着蔡司双筒望远镜，镜片中，那座象征着荷兰百年殖民辉煌的城市，轮廓清晰。
城墙、炮台、港口中密密麻麻的桅杆……像一个熟透了的果实，等待采摘。
“报告统帅！各攻击编队已进入预定阵位！”
“报告！‘海燕’已潜入内港，锁定敌主力舰船锚地！”
“报告！‘鼹鼠’小组信号确认——万事俱备！”
一声声压抑着兴奋的汇报，在安静的司令塔内回荡。
身旁的郑大海、李敢当等人，皆是屏息凝神，等待着那个最终的指令。
李云飞放下望远镜，声音平淡。
“开始吧。今天，是讨债的日子！”
几乎在李云飞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巴达维亚城内，港口最大的香料仓库区，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
紧接着，城西的军火库、城南的行政官邸、甚至总督府不远处的一座营房……
接二连三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冲天的火光，将黎明的天空映照成一片血色！
是代号为“鼹鼠”的队员们，冒死点燃了这场风暴的第一颗火星！
城中大乱！
荷兰人还在为突如其来的内乱而惊慌失措时，海面上，那支幽灵般的钢铁舰队，终于露出了獠牙。
“开火！”旗舰“昆仑号”上，信号旗挥下。
四座双联装主炮，缓缓转动，锁定了港口外围最坚固的“无敌堡”岸防炮台。
“——开火！”
八枚重达数百斤的炮弹，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化作八道流星，狠狠砸向目标！
下一秒，没有巨响，却散出一股纯粹的冲击波！
被誉为“永不陷落”的“无敌堡”，那厚达数米的巨石和混凝土工事，在第一枚炮弹命中时，就像被拳头砸中的饼干，瞬间粉碎！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
整座炮台，连同里面的火炮和炮手，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被直接抹去！
从存在，到不存在，只用了不到十秒！
紧随其后，“定远”、“镇远”两艘铁甲舰也发出惊天怒吼。
整个巴达维亚港，被一片由钢铁和火焰构成的弹雨彻底覆盖！
水柱冲天，炸得比桅杆还高！
停泊在港内的荷兰战舰，瞬间成了活靶子。
一艘盖伦船被炮弹从甲板贯穿，引爆了弹药库，巨大的船身被炸成两截，变成一个漂浮在海上的巨大火炬。
船上水手凄厉的惨叫声，刚一响起，就被下一轮更猛烈的炮火彻底吞没。
总督府。
安东尼奥·范·迪门总督，被剧烈的震动从床上掀了下来。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赤着脚冲到窗边。
只一眼，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