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德皇威廉二世看着地图上，两个正在移动的巨大箭头，对身旁的毛奇将军冷冷一笑：
“让这两头公牛去斗吧，等他们都流干了血，欧洲的草场，就该轮到我们了。”
两支承载着各自国家命运与野心的舰队，从地球的两端，向着同一个宿命的交点驶去。
但没有人知道，在世界地图上，代表着东方巨龙的那个红色箭头，在离开港口后不久，就悄悄消失在了茫茫的太平洋深处。
战争的迷雾，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更浓。
“应龙”号离港后的第三天。
太平洋的信风吹拂着舰桥，但没有一个人感到惬意。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年轻的作战参谋终于忍不住，找到了舰队副指挥，
“将军……我们真的要一路向西，把后背留给美国人吗？这完全是自杀！”
将军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总指挥室紧闭的门：“去问海龙。”
参谋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进来。”
萧云帆正站在海图前，仿佛三天三夜没有动过。
“总指挥，我……我不明白。”参谋的声音有些发颤，“全世界都认为决战地在巴拿马，我们为什么要逃跑？”
萧云帆没有生气，反而转过身，拿起一支笔。
“谁说我们在逃跑？”
他指向海图上的沙漏环礁。
“这里距离所有航线都足够远，任何船只都不会经过。但它有一个特点，水下的地质结构能反射特定的无线电波。”
他看向参谋：“我们的潜艇，会有一艘留在这里。它将成为一个幽灵电台，模拟整支舰队的通讯信号，持续不断地向西航行，把全世界的耳朵和眼睛，都引向亚洲。”
参谋的眼睛猛地睁大，顿时醒悟过来。
“声东击西？”
“不。”萧云帆摇了摇头，“是金蝉脱壳。”
他手中的笔在沙漏环礁处停顿，然后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向东，再向南，就像一把回旋的镰刀，最终指向了巴拿马运河的太平洋入口！
“在沙漏环礁转向后，全舰队将进入最高等级的无线电静默。所有非必要灯火管制，所有锅炉以最大效率燃烧，不计损耗，昼夜兼程，横穿整个中太平洋！”
“在美国人悠闲地喝着下午茶穿过加勒比海时，悄无声息地抵达巴拿马的门口，然后……替他们关上门。”
参谋呆立当场，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这个计划疯狂！太疯狂了！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上万公里航程中不被任何船只发现，赌的是锅炉和轮机能承受极限的压榨，赌的是美利坚的傲慢！
“记住，”萧云帆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战争的胜利，永远不是在敌人最强大的地方与他硬碰硬，而是在他意想不到的时间，出现在他意想不到的地点，用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打个措手不及。”
一周后，“宾夕法尼亚”号舰桥。
杜邦上将惬意地品尝着咖啡，情报官递上了最新的报告。
“将军，我们在中途岛的监听站报告，东方舰队主力已越过沙漏环礁，正持续向西。看样子，他们是想退回本土，依托岸基防御。”
“懦夫！”杜邦不屑地冷哼一声，
“还以为他们有多大胆子。传令下去，舰队保持经济航速，让小伙子们养足精神，准备在巴拿马接收他们的投降书。”
情报官犹豫了一下：
“可是将军，夏威夷方向的信号已经完全消失了，我们的潜艇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消失了？”杜邦皱了皱眉，但很快舒展开来，
“肯定是躲进了某个环礁，玩捉迷藏的把戏。不用理会。一群只会搞小动作的猴子，难道还敢横穿太平洋来找我吗？让他们跑！等我们封锁了巴拿马，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他不知道，就在他做出决定的这一刻，一支黑色舰队，已经越过了那道致命的弧线，悄悄逼近了他们。
太平洋的迷雾，正在散去。
老渔夫胡安·桑切斯划着独木舟，哼着古老的民谣，驶入加勒比海。他想捕些好鱼，给发烧的孙女换一剂东方商船带来的特效药。
当太阳撕开雾气时，他的歌声像被掐住了脖子。
船桨“啪”地掉进海里。
东边，海天相接的地方，上百根粗大的烟囱整齐划一地喷吐着滚滚黑烟，染黑了半边天。星条旗在船头飘扬，充满了工业时代的蛮横与霸道。
他僵硬地扭过头，望向西边——巴拿马运河的方向。
那些船通体漆黑，舰体修长，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船头那面绣着金色神龙的深蓝色旗帜，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老胡安的独木舟，就夹在这一灰一黑两支舰队中间，像被两头史前巨兽夹住的虫子。
他知道，这片海，完了。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旗舰“应龙”号的舰桥内，就发出了命令。
“龙旗舰队，已进入预定海域。”
萧云帆靠在总指挥的座位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巨大的舷窗。窗外，美国大西洋舰队那条教科书般的单纵战列线，在晨光下反着冷光。
“报告总指挥，美方舰队已摆出‘T’字头阵型，企图封锁航道。”一名年轻的参谋军官汇报道，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紧张。
“T字阵？”萧云帆嘴角微笑，指尖在海图上轻轻划过，
“一百年前的古董。杜邦将军这是算准了时间，想在巴拿马给我们开一堂历史课。”
舰桥内的军官们发出一阵低笑，连日横跨大洋的疲惫与紧张，在见到猎物这一刻，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铁血杜邦，典型的旧时代海军精英，脑子里装满了风帆时代的战术和荣誉。”
萧云帆的目光，落在海图上代表美军旗舰的标记上，“他以为这是骑士对决，想用最厚的侧脸来接我们的拳头。可惜，我们不玩这个。”
他抬起头，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狼群战术，启动。”
“是！”
命令下达的瞬间，五艘战舰就像五柄出鞘的匕首，从主舰队中驶出。
它们没有去冲击美军坚固的战列线，而是在五海里的极限距离外，开始了高速穿插。
美国舰队的阵型，瞬间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骚动。
那些笨重的战列舰徒劳地转动着炮塔，却始终无法锁定这些移动的对手。瞭望哨的惊呼和旗语兵慌乱的挥舞，在“应龙”号的高倍望远镜里看得一清二楚。
“将军，他们在戏耍我们！”美军旗舰“宾夕法尼亚”号上，一名舰长气得满脸通红。
铁血杜邦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精心布置的棋局，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就在这时，无线电报务员猛地摘下耳机，脸色煞白。
“将军，对方……对方发来明码通话！”
杜邦眼神一厉，冷哼一声：“接过来！我倒要听听这些东方来的海盗想说什么？”
刺耳的电流声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响彻了“宾夕法尼亚”号的整个舰桥。
“这里是东海联盟太平洋舰队总指挥，萧云帆。请问，对面是杜邦上将吗？”
杜邦清了清嗓子，一把夺过送话器，用他最威严的声线喝道：
“是我！萧先生，我以美利坚合众国的名义，命令你方舰队立刻退出西半球！这里是我国的势力范围！否则，我将视你们为入侵者，并有权就地击沉！”
无线电那头，沉默了两秒。
随即，是一声毫不掩饰的轻笑。
“杜邦将军，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地图，不是用嘴画出来的。规矩，也不是靠嗓门大就能定下的。”
“我的舰队在这里，规矩就在这里。如果你觉得你的炮弹，能够得着我，我非常欢迎你来探讨一下，巴拿马究竟是谁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