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啐了一口血沫。
周毅笑了笑，枪口下移，对准了他的膝盖。
“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再问一遍，谁派你们来的？我的耐心，不太好。”
半小时后。
东海联盟“临时调查总部”门口，记者云集。
周毅亲自押着那三个法国杀手，和那个惊魂未定、此刻却被当成英雄保护起来的证人阮阿三，出现在了闪光灯下。
物证、人证，俱在！
“各位记者朋友，”周毅对着镜头，声音洪亮，
“就在刚才，我联盟调查团在接收重要证人时，遭遇了一伙不明身份武装分子的袭击。他们的目的，是暗杀这位勇敢的证人，企图掩盖湄公河事件的真相！”
他顿了顿，一脚将一名俘虏踢跪在地，扯下他脸上的面罩。
“幸运的是，在我们的保护下，证人安然无恙。并且，我们成功抓获了三名袭击者。”
“虽然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我相信，在他们背后，一定有一只企图颠倒黑白、玩弄阴谋的黑手！”
“东海联盟，对此表示最强烈的谴责！并誓将此事，调查到底！”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
法国总督府。
孤拔特中将透过窗户，看着对面那场堪称羞辱的“新闻发布会”，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拳砸在墙上，指骨关节处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没能灭口，反而被对方抓了活口，当着全世界的面，被狠狠的打脸。
“神不知，鬼不觉？”
他脑海里回响起马丁的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他么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对方挖好了坑，就等着自己往里跳！
西贡市政广场的枪声，像一记耳光，抽得整个法兰西远东殖民体系头晕目眩。
“刺杀证人”的丑闻，通过电波传遍世界，让法国在外交上彻底陷入了死局。
总督孤拔特中将因此被勒令“闭门思过”，暂时解除了指挥权。接替他的是一位从巴黎空降而来的文官总督，勒米尔。
勒米尔深知，在军事和舆论上，法国已经输了。正面硬碰硬，只会输得更惨。
他是个典型的“文明人”，而文明人，擅长用更文明的手段杀人。
西贡，总督府。
水晶吊灯下的空气里，弥漫着雪茄和香水的味道，却掩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新任总督勒米尔，正用两根手指捏着高脚杯的杯柄，轻轻摇晃着杯中深邃的宝石红。他甚至没有正眼看，面前那个几乎把腰弯成九十度的安南男人。
男人名叫陈文德，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地主之一，也是法兰西最忠诚的“朋友”。
“总督阁下，那些该死的东海联盟人……他们正在乡下撒钱！那些贱民只要说一句支持联盟，就能得到一袋米！”
陈文德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急切，“我们必须出动军队，把这些叛徒的村子从地图上抹掉！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安南的主人！”
勒米尔终于抬起眼皮，抿了一口红酒，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了擦嘴角。
“军队？”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贵族式的慵懒和嘲弄，
“那是莽夫的武器。陈先生，我们是文明人，文明人，要用秩序来解决问题。”
“秩序？”陈文德愣住了，没能跟上总督的思路。
勒米尔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陈文德的眼睛：
“我听说，今年雨水不好，你名下的那些佃户，是不是有很多人……交不起租子了？”
陈文德先是茫然，随即心中狂喜，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是……是的！总督阁下！”
他瞬间领会了这“文明”的含义，声音都变了调，
“总有那么些刁民，受了联盟的蛊惑，妄图抗租！我……我正准备组织护卫队，去乡下‘宣讲’法兰西的法律，帮他们体面地交上租子！”
“很好。”
勒米尔满意地靠回沙发里，重新端起酒杯，淡淡地说道：
“法兰西的舰队，会暂时停在港口。但法兰西的秩序，需要像你这样的朋友去维护。去吧，让那些不安分的泥腿子们，重新感受到来自文明世界的……和平。”
陈文德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背影里满是兴奋。
勒米尔晃着酒杯，看着窗外。
东海联盟的军舰不是停在西贡港，宣称要“和平维稳”吗？
那就让整个安南的乡下，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血流成河。
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出兵，还是不出兵？这盘棋，该你们走了，来自东方的……挑战者。
与此同时，巴达维亚，东海联盟南洋总指挥部。
“总指挥！不能再等了！”
陈海平双眼布满血丝，将一份电报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啪”一声巨响。作战室里所有将领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法兰西的走狗，那些本地的亲法民团，已经彻底疯了！”
“这是三个小时前西贡发来的急电！火烧阮村，三百多人的村子，青壮被屠杀，反抗者被浇上煤油！他们管这叫净化！”
“这是另一份！一个叫陈文德的大地主，带着他的私人武装，两天之内连破七个村庄，抢光了所有粮食，还把村长挂在村口示众！”
“林泰在西贡的调查总部，门槛快被那些来求救的安南人踏破了！”
“再不出手，那些安南人会觉得，我们和法国人一样，都是不可信的骗子！”
陈海平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
李云飞背对着众人，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安南地图前。他手里拿着一盒红蓝两色的图钉，沉默不语。
一枚蓝色的图钉，被他按在地图上一个代表“陈文德家族”势力的位置。
紧接着，一枚红色的图钉，被他按在蓝色图钉旁边，代表着刚刚被血洗的阮村。
一枚，又一枚。
蓝色代表亲法民团，红色代表求援的村庄。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幅安南地图上，呈现出另一种态势——一个个红点，被一片片蓝色的图钉分割包围，孤立无援。
“总指挥……”陈海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恳求。
李云飞终于停下了动作，转过身。
“海平，你看这像什么？”
陈海平一愣：“什么？”
“一盘棋。”李云飞的目光扫过地图，
“这个勒米尔，想把我们当棋子，逼我们落入他设计好的陷阱里。”
“如果出兵，就会陷入治安战的泥潭，坐实‘入侵者’的罪名。如果袖手旁观，咱们在安南的信誉将会破产，最终不得灰溜溜的滚蛋。”
他顿了顿，拿起一枚鲜红的图钉，在指尖轻轻转动，
“他以为，棋盘上只有这两个位置可以落子。”
“但他忘了，咱们……”
李云飞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手中的红色图钉，被他“咄”的一声，狠狠按在了地图最中央，安南的心脏地带！
“咱们从来都不是下棋的人，而是能把整个棋盘都掀了的人！”
整个作战室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点燃！
陈海平的呼吸猛地一滞。
“传我命令，回电林泰！”李云飞提高了嗓门。
“以东海联盟调查团的名义，向全安南发布《告安南同胞书》！宣布任何遭受不法势力侵害的村庄，均可派遣代表，前往西贡联盟总部进行登记！”
“东海联盟将无偿提供武器、弹药和粮食，并派遣军事顾问，协助各村庄建立‘家园自卫团’！”
陈海平的脑子“嗡”的一声，眼睛瞬间瞪圆了！
不……不是出兵干预？而是……给他们发武器？
“从陆战队里，给我挑最精锐的老兵去当顾问！不光教他们战斗！还要教他们挖地道，埋地雷，打麻雀战，夜间袭扰！”
这何止是釜底抽薪？这是要把火，直接扔进法兰西的火药桶里！
“最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