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体猛地一震，脚下的甲板传来酥麻的颤栗。
李云飞站在“昆仑号”的舰桥，纹丝不动，只有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预示着一场杀戮的开始。
“开火。”他甚至没有提高音量，命令就通过旗手的手势，清晰地传到炮术指挥室。
下一秒，“轰——！”
“昆仑号”那两座主炮，几乎是同时喷出了三四十米长的橘红色火舌，撕裂了黎明前最后的一丝静谧。
火光一闪，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要把人的耳膜都撕碎！
炮弹出口的瞬间，巨大的后坐力让数百吨的巨舰都为之颤抖！
刹那间，整个东海联盟舰队，数百门早已对准各自目标的炮口，像约好一般，万炮齐发！
夜空中，仿佛亮起了数百颗橘红色的流星，发出“咻咻咻——”的破空声。
这些烧得通红的铁疙瘩，以肉眼可见的弧线，越过数千米黝黑的海面，狠狠地，一头扎进了港内西班牙舰队，以及岸边圣地亚哥堡的防御工事！
更有一些炮弹，划出更高的抛物线，直接越过港口，砸向了远处海面上那些鬼鬼祟祟，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西班牙“援军”！
“轰隆隆隆——！”马尼拉湾，瞬间被点燃！
第一枚炮弹落地，烟雾升腾，火光冲天。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第无数枚！
建筑物在爆炸冲击波中轰然垮塌，木质船壳被点燃后燃烧的“噼啪”作响……
当然，还有西班牙人那绝望到极致的惨叫和哀嚎，很快被更大的爆炸声所淹没。
港湾内，西班牙舰队和岸防炮台，在被打懵的死寂之后，才想起反击。
黑洞洞的炮口，胡乱地喷吐着火舌和呛人的黑烟，炮弹漫无目的地飞向天空，或是无力地掉进海里，激起一团团白色的水花。
至于那支所谓的“援军先遣队”，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火炮对轰。
几艘老旧帆船和改装商船，在第一轮炮火覆盖下，就像被丢进池塘的纸船，瞬间人仰马翻！
李云飞感受着脚下甲板有节奏的轻微震颤，那是主炮持续射击带来的。
“第一攻击编队，全速前进！”
他对着在主舰桥亲自操舰的郑大海下达指令，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目标，西班牙港内舰队主力！给老子冲垮他们！优先敲掉他们的指挥舰和大家伙！”
“收到！会长！”郑大海粗犷的嗓门在船舱内炸响，带着一股兴奋，
“昆仑号”的烟囱猛地喷出更浓、更黑的烟柱，船头犁开白色的浪花，顶着对面那些零星且不成章法的炮火——
那些炮弹打在“昆仑号”厚重的装甲上，只能溅起几个可笑的白点，或者留下一些不痛不痒的浅坑。
但它却如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悍然向着西班牙舰队最密集的地方冲锋！
“咚！咚！咚！”
三团巨大的火球，几乎不分先后，在那艘西班牙旗舰的舰体中部和尾部爆开！
那根高耸的主桅杆，在一团混合着黑烟与火光的爆炸中，像是被人拦腰砍断的树木，
“咔嚓”一声巨响，带着燃烧的帆索和破碎的木片，“轰”的一声砸向甲板！
甲板上瞬间一片人仰马翻，断裂的桅杆，至少压死压伤了十几个倒霉的西班牙水兵！
船舵部位更是惨不忍睹，被一发炮弹直接命中，炸得木屑横飞，舵轮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那艘旗舰瞬间变成了一头没头苍蝇，只能在原地不受控制地打着转，像极了一头待宰的羊！
甲板上，西班牙官兵们鬼哭狼嚎，有的抱头鼠窜，有的直接跳海逃生，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与此同时，海面上另外一个方向。
那几艘姗姗来迟，本以为能跟着西班牙主力舰队捡便宜的，所谓“西班牙援军先遣队”——
说白了，不过是三艘淘来的小型快帆船，外加两艘临时加了几门小炮的武装商船。
他们亲眼目睹了马尼拉湾内，如同炼狱降世的恐怖景象，
没敢真正靠近主战场，只是在自以为安全的距离外，壮着胆子胡乱放了几炮，权当是“我们来过，我们努力过”。
当看到西班牙主力舰队，那么大一艘盖伦船，在眨眼之间就被打断了桅杆、轰烂了船舵，
这些“援军”的指挥官们，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彻底破灭了。
“跑！快跑！”
几乎是同时，这几艘船，不顾一切地仓皇调头，船帆扯得“哗啦啦”乱响，水手们手忙脚乱，只求能尽快逃离这片修罗场！
李云飞的嘴角勾起一丝极度不屑的冷笑，眼神如同在看几只上蹿下跳的耗子：
“一群跳梁小丑，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猎豹’、‘猎鹰’驱逐分队，给老子追上去！不要让他们任何一艘能活着逃出马尼拉湾！全部击沉，一个不留！”
“呜——！”刺耳的汽笛声响起。
十多艘小型战舰，立刻从主力舰队的阵型中窜出。它们拉着长长的白色尾迹，高速穿插，
一部分追向那些企图逃窜的“援军”，另一部分则在战场边缘游弋，清剿那些从浅水区或者岛屿后面溜走的西班牙巡逻艇和小型船只。
炮声隆隆，水柱冲天，惨叫声在海风中断断续续。
激战中，几艘被点燃的西班牙小船，在西班牙水兵的操控下，顺着风势和水流，
拖着滚滚浓烟和冲天大火，不顾一切地冲向东海联盟的“昆仑号”和“定远号”这些主力战舰！
这是西班牙人最后的挣扎——火船攻击！
“会长！火船！三点钟方向，距离两千！”
郑大海在舰桥上通过望远镜第一时间发现了险情，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急声示警。
李云飞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依旧冷静注视着，远方海面上那些被击中的西班牙战船，仿佛那几艘燃烧的火船不过是几只苍蝇。
“左满舵十五，规避。”他淡淡地命令道，
“副炮自由射击，把它们打停了！注意保持安全距离，别被西班牙人殉爆的破片崩到！”
“昆仑号”庞大的舰身在舵手的精准操控下，舰艏微微一偏，轻巧避开了火船的冲击路线。
与此同时，舰上那些早已饥渴难耐的副炮，喷吐出密集的火舌，形成一道道交叉的火网，劈头盖脸罩向冲来的火船。
“轰！”“轰隆！”
在距离主力舰还有数百米的地方，那些燃烧的火船，便被暴雨般的炮弹，接二连三地凌空打爆！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炸起的冲天水柱高达数十米，破碎船体残骸和燃烧的木片四散飞溅。
爆炸的冲击波，让海面都为之震荡，但联盟舰队的主力舰群，毫发无损。
战斗，从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一直打到日头偏西，眼看就要落山。
马尼拉湾的海水，早已不是原来的颜色。
无数西班牙人的鲜血，战船燃烧后泄露的燃油和焦炭，以及无数炮弹爆炸后的硝烟，将这片曾经平静的海湾，染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的暗红色。
空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木材和油脂燃烧的焦臭味，混杂在一起，令人闻着就想吐。
至于西班牙的象征——圣地亚哥堡等岸防工事，早已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
炮台被掀翻，城墙被轰塌，残存的西班牙士兵在废墟中哭喊着举起了双手，被如潮水般攻入的土著起义军的刀枪棍棒所淹没。
就在东海联盟将士欢呼雀跃的同时，一名通讯员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几乎是连滚爬带地冲进了硝烟尚未散尽的司令塔。
他的帽子歪向一边，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带着哭腔：
“统……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