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梦摁住差点暴走的我。
“先听她说完。”
我也有点疑惑，现在的我怎么这么不淡定？
像我这样浑身上下挑不出几个高光亮点的“社畜”，以往“情绪稳定”可算是我身上最可圈可点的优点了。
岳萝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
“消防员小哥，他到最后时刻还护着我，只想护我周全，欠他的我还不清了。
我跟他在离世后见的最后一面，是他在离开这个时空之前，当时他还只想着安慰我。他说他不后悔救我，他无愧于他的职业，也无愧于人民。
他做了他应该做的，践行了当初入职的誓言，可以坦然离开这个人世。
他还说，只是对新婚的妻子很抱歉，希望自己走后她能尽快展开新生活。”
说到这里，岳萝脸上闪现感佩及内疚之色。
“他让我别再对他心存愧疚，他不需要我的任何偿还。他已经离开了，临走时只希望我也能放下所有歉意，安心离开。”
“那你为什么还没走？”
我忍不住插话问道。
“是啊，我为什么还漂在这里，一直没离开？可是，我真走得了吗？”
岳萝又陷入悲痛，随着她情绪渐低落，记忆留声机的乐曲声又哀哀奏响。
“我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我走不了呀……”
随着岳萝哭声起，我和竹梦又在伤感的乐曲旋律引领下，走进那让人哀恸的一幕幕……
某医院外，一个年轻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独自走向院内。
她扶着腰，走得似乎很艰难，一步一挪。
我看到女人前方脚下有块石头，眼看就要绊到。
“小心！”
我忍不住出言提醒。同时，我还听到了另外一声“小心”，来自某个女人。
随着那声惊呼，孕妇脚下的石头竟奇迹般挪开了，她平安走过。
看她化险为夷，我松了口气。
但奇怪的是，她似乎并没听见那个提醒的女声，置若罔闻走进医院。
我看向出声处，见到了阿飘岳萝。正是她出声提醒那个孕妇，并挪开了她脚下的石头。
“怎么回事？她怎么在那？”
我疑惑看向竹梦。
“消防员刘兵离开后，岳萝她还是过意不去，悄悄去看了刘兵的新婚妻子林玲，发现她已经怀孕了，并决定生下孩子。所以岳萝一直跟着林玲，伺机照顾她。”
“那她是怎么挪开那实体石头的？”
“粒子碰撞。阿飘靠专注力等训练可引发磁场感应产生粒子碰撞。但看这精准程度，她应该一直都在坚持练习，且练得很辛苦。”
说话间，场景忽变。转眼我们来到一个布置得很温馨的房间里，林玲在给一个小女孩过三岁生日。
“宝宝，你今年要许什么愿啊？第三个愿望不能说出来哦，许完就可以吹蜡烛了！”
林玲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温柔地跟身旁的小女孩说话。
肉乎乎的小女孩眼睛一红。
“妈妈，我三个愿望都要爸爸！我只要爸爸回来跟我过生日，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就我没有？妈妈我要爸爸！爸爸去哪了？他为什么不要我？”
说着说着，小女孩哇哇大哭起来。
林玲也跟着红了眼睛，一把抱住女孩。
“宝宝，有妈妈陪你，还有奥特曼呀，你最喜欢的奥特曼呀！你不是一直都说他就是守护你的英雄嘛，还有他在，别哭了哈。”
两人身后，果不其然岳萝阿飘又守在那。
看母女俩抱头痛哭，她也哭得泪雹洒一地。
“她这几年就一直这么守在她们身边？”
我语带哽咽地问竹梦。
“对，一直没离开。”
带着对母女俩的悲悯，以及对岳萝不知是怨还是怜惜，亦或别的什么情绪，我们回到了现实。
沙发上，岳萝依然还在低低哽咽。
“是我害她没有了老公，小冰没有了爸爸。小冰现在这么敏感自抑，是我的错。每次看到她，我都很心疼，总想多为她做点什么，一直没法放心离开。”
“那你留下来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她既看不见你也感觉不到你。对她们而言，你的存在可以说没有丝毫意义。”
虽嫌无情，但我还是点出了问题实质。
冷不防，却被竹梦狠狠捅了一下，冰冻的触感让我差点掉凳。
“干嘛呀！冻死了，我说得不对吗？明明就是没意义的事干嘛虚耗呢。”
“成年人的世界何止对错。说的什么废话。”
竹梦冷冷训诫。我不服气立马顶上。
“我说的是废话？那你行你上啊！来句有用的。”
“幼稚。”竹梦不屑地白了我一眼。
“是，我知道没用，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即使不能做什么，总要看着她快乐长大才行。可是，最近她很不快乐，所以我才来找你们。”
“那是怎么回事？”
“你们跟我来。”
我扭头问竹梦。
“我们这活出差能报销吗？”
“报你个头，走吧还磨叽啥。”
还没等跟竹梦商量好每次出任务的报酬啥的，我就已经稀里糊涂跟着岳萝来到了第一个出单地——某小学校园。
此时应该已经是放学时间，老师和学生们大多已离校，偌大的校园喧嚣不再。
“这个点学生们应该都已经下课了吧，我们还来这干吗？”
我不解地看向岳萝。
“刘小冰，长出息了啊！竟敢不把我放眼里？”
岳萝还没来得及回答我，一个来自某角落的尖利叱骂声瞬间划破了校园静寂。
“怎么回事？”我正疑惑已放学的校园里怎么还会这么嘈杂。
顾不上回我，岳萝已“嗖”地蹿向声音来处。
“赶紧跟上！”
竹梦朝我喊完也迅速跟上岳萝离开。
我忙不迭赶紧跑起跟上她们，拜托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能体谅下我不能跟你们阿飘一样飘来飘去吗？
眼前一幕让我看得差点冒火。
几个剪着非主流发型，奇装异服的女孩将一个身穿校服的小女生围在墙角。
领头的一个龇牙咧嘴，一副太妹样的女孩咄咄逼人，将那怯生生的小女生往墙上压。
“你那张脸很无辜是吧？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林星他不过多看了你几眼，了不起了？我今天就看看你到底有多好看！”
“蔡菜，今天我们得好好教训她，敢跟你争，太不要脸了。”
旁边的女孩们幸灾乐祸看着被困在墙角的小冰，脸上皆是看热闹的讥诮之情。
“我今天就扒光你，姐妹们，赶紧拿出手机拍啊，咱们今天就让她红遍全网！”
蔡菜说着上前动手欲扒小冰衣服，小冰拼命抵抗。
“不要啊！不可以！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小冰惊恐地挣扎躲闪，眼泪已抑制不住淌落。
但几个女孩一拥而上，合力按住她，她宛若待宰的羔羊般，即将迎来一场残酷的霸凌，遭受不堪的折磨凌辱。
“太过分了！”我跟竹梦异口同声道，同时上前。
但还没等我们付诸行动，突然间，飞沙走石，好像有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汹涌扑向那些女孩。
“你们这些渣渣！都给我去死！”
是岳萝。此时的她瞬间变了个样，长发飘散，面目狰狞，呈现出比那些影视剧女主黑化还要恐怖百倍的样貌，似要吞噬那些不良少女般，疯狂发力。
“不好，我去安抚岳萝，你快去救出小冰。”
竹梦见势不妙，迅速对我下达指令。
“好！你小心。”
合作已有默契，我也毫不含糊立即行动。
那些女生也惊异于为何天色大变，惊愕间都暂停手中动作。
我已冲过去，将小冰拉出她们的包围圈，并狠狠叱骂她们。
“你们干嘛呀？干嘛欺负人？半大点孩子，搞得跟流氓一样。有你们这样的学生吗？你们也是女生，怎么能这么欺负一个女生呢？”
那边，竹梦也迅速拉住了岳萝。
“岳萝，不要！这样也会伤到小冰的！”
听到小冰的名字，岳萝回过神般，慢慢平静下来，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风渐歇，尘纷落，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幸好啊，岳萝这时候要是负能量爆发，那我这开门生意也太出师不利了吧。
那帮小太妹这时才从我突如其来的抢人状况中回过神来。
蔡菜一脸不屑嘲讽我。
“这位大叔你谁啊？管什么闲事啊你？难道你看上她啦？”
看她那幅年纪小小却混不吝的太妹样，我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的小孩怎能这么坏呢？也不知道家长都怎么教的，这么不学好！
“叫谁大叔啊！有礼貌吗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学会校园霸凌了？你们是哪个班的？都叫什么名？要不告学校把你们家长请来好好管教，我还真就跟你们耗上了！”
见我气势汹汹，蔡菜终于怂了，悻悻跟几个女孩招手，让她们撤。
“算了，不跟你这种老人家计较。算你走运刘小冰，下回再让我撞见你跟林星搭话，我会让你好看！咱们走。”
蔡菜率领小太妹们离开了。
小冰还哆嗦着，眼神里满是惊恐，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竹梦和岳萝也来到了她身边，看小冰那样，岳萝祈求的眼神看向我。
“请你帮帮她吧。”
“放心吧。”
我以眼神示意安抚她们，相信我肯定会处理好，不为别的，也为不让英雄身后，存有遗憾。